将暮未暮，长江。

当一股子凉风清清爽爽朝我吹来时，我是分明感觉到了秋的况味的。

淡灰色的天。

淡碧色的水。

淡蓝色的风么？

当我站在高高的堤岸，看见“长江海事公安救助中心”的驳船靠在岸边。一块厚厚的，宽宽的木板搭在水泥台阶与驳船之间。四个女孩儿坐在木板上，她们的腿脚落在江水里划动着，那样惬意的模样是我向往的。仿佛不假思索，我的腿似有了牵引一般，直接走下台阶，立在离江水只有半米远的位置，脱掉凉鞋，不由分说地站到了江水里。

“哇。”我在心里惊呼。沁凉沁凉的江水，浸润着肌肤，麻酥酥的感觉。

我也是想坐在那木板上，划动脚下的江水，感受无言的欢喜的。可惜，那地方被她们占满，我是无论如何也插进去了。就算能插进去，我，又好意思和她们去挤么？

就这样站在水里。

就这样一点点把脚往深一点的水里去试探。

然后再站到下一阶的台阶。

江水已经齐我的膝盖了，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水的浮力。

对自己说，要安全。却是舍不得上去的。

那边，余晖斜照的水面，戏水的男男女女开心地笑着。

有不怎么会水的半大小子套着个游泳圈在浅水里扑腾着。

有玩水的男人抱着孩子在嬉笑。可孩子是害怕的，哇哇大哭着，男人却依然抱着他在水里晃荡着，岸上的女人大声说着，他不愿意就算了。男人并不说话，抱着孩子猛地沉入水里，猛地露出头来。如此三番，孩子哭得越发厉害，男人笑得越发开心。

他应该是他的父亲吧？

他应该在锻炼他亲水的感觉吧？

我远远地看着，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有年老的夫妇从女孩子的旁边经过去了驳船上。他们脱了鞋子，安坐在驳船的船头。

我从水中起来，也去了驳船的船头。

扶着驳船的栅栏，（驳船不允许人上去，用栅栏围了起来）我看着更远处的水面。往杨厂方向那边，星星点点的灯火透过防浪林落在江面上有迷离之感。开始，我还以为是长江上行驶的船舶，时间久了，不见灯火过来，总在那方亮着，才明白那是大堤上行驶的汽车的车灯。

长江终究也是寂寞的。

不知那被龙卷风掀翻的“东方之星”里面的人们，是不是在天堂里寂寞着？

坐在驳船的船头，我的身体与驳船一起微微晃荡。

一层层浪推涌着，一层层的心思也就随着浪花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