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简笔

·莲叶

    今岁的时光，只剩下薄薄的两页，悬在空空的墙壁上。我看着，心里无端就有了莫名的惆怅。倒是女儿，笑着说：“呀，真好！妈妈，马上就是元旦了呢，老师说元旦就是新年，我喜欢新年。”我笑了笑，点头。好与不好，这日子，从来都不会为谁而停留。

   近两日天气晴好，把前几日灌好的香肠和腌好的肉拿了出去，晾晒在阳光底下，红色的瘦肉、白色的肥肉因了阳光的照耀，显现油亮的的光泽。对门的窗台上，楼顶上，白色的被絮一溜儿排开，蔚为壮观的样子。也是，寒冷的冬天里，奢侈的物质莫过于阳光的照耀了。

   我把婆婆送来的豆皮和苕皮也拿了出来，并没有完全散开，就这样放在太阳下。把一家人的冬鞋也拿了出来，摆在屋檐底下。然后把自己也放在太阳底下，懒猫一般，眯着眼睛看书，不作任何杂想，只安静地呆在温柔的光线里，享受大自然片刻的宠爱，心底又没来由地升起满满的幸福。

   我是容易满足的女子，蛰伏在冬天里，蛰伏在岁月深处，看世事安然，才是最美的味道吧？

   准备午餐，把妈妈捎来的豆鼓加蒜苗炒了，再炖一锅热气腾腾的鲜鱼，里面放上一个嫩嫩的大萝卜，一家人围在一起，那滋味，真正是美得不得了了。

   想起小时候，大冬天里和妈妈一起做饭的情形，我爱坐在灶台前方给灶膛喂柴，红红的火苗舔着黑乎乎的大锅，大锅里或是在煮饭，或是在煮菜，我最爱听那“咕嘟咕嘟”的响声了。那响声最是生动活泼的，夹杂着饭菜的香味，刺激着你的味蕾，呈静静绽放的姿势。而稍后大锅里就会有微微的，细细的响声，那是锅巴起皮的声音呢。妈妈知道我们爱吃，常常捏两个团，给我和弟弟当零食。

   接女儿放学。围上鲜艳的围脖，穿上高跟的短靴，再把长发梳理一遍，自己就感觉整个人明朗了许多。走在大街上，和熟识的人微笑，颔首。邂逅小时候的同学，竟是凭了声音才叫出她的名字。

    她还如那时一样，梳着松松垮垮的马尾。我们微笑着寒暄，她的眼角已有了明显的皱纹。想起小时候她的脸上是有着细小的雀斑的，却也是干净的模样。

   “我有白头发了呢。”她说。

   我笑：“我也是。” 

   “哦，真的吗？你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变呀。”

   依然笑。那笑里，含着太多的记忆吧？恍惚里，似乎还和她一起骑着自行车在坑洼不平的乡村小路上走着，美丽的笑涡里盛满愉悦的春天。

   我们边说边走，一直聊到学校门口才恋恋不舍地告别。

   -------突然想起，我已久不和以前的人联系了。

   而这，想来也是须臾之间罢了。

   放学铃声响起，潮水般的欢笑声忽尔盛开。隆重而盛大的绽开里，光阴忽地席卷去了，我仿佛看见，小小的我，站在光阴那头，藏着浮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