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时光静默

·莲叶

1，

瓦池河

   瓦池河老了。

   站在双桥往下看，瘦瘦的河水缓缓地流淌。

   泛着绿意的水面，有着说不出的苍凉与落寞。

   有戴着草帽的老人趴在双桥上不知在看着什么，雕塑一般。

   我时常想起瓦池河年少的样子。

   清澈的河水。有壮实的汉子划着渔船翩然而过，轻快得很。鹭鸶骄傲地立在船头，它扁扁的嘴巴，红彤彤的冠子在阳光里鲜艳极了。

   飘摇的水草柔软着，妈妈穿了水靴，双手拿着两根竹竿站在岸边绞水草。我喜欢跟在她身后，帮她提竹篮，和她说话。装了水草的竹篮我通常是拖不动的，这时，妈妈会过来帮我，她和我微笑着，秀美的面庞沁出细密的汗珠。

   河岸边郁郁葱葱的树木与蓬草。各种植物的清香混合着，好闻极了。我们找来贝壳就在岸边过家家，欢喜得很。在我们身旁，有蝴蝶、蜻蜓在飞。虫鸣是不知从那棵树上或者哪蓬草里发出的，它们叫它们的吧，碍不着我们。偶尔也有钻出来的水蛇从我们旁边爬过，吓得我们连连惊叫。

   我那时最喜欢在岸边捡鹅卵石了。鹅卵石躺在软软的河滩上，它们大多是干净简单的颜色。我挑自己喜欢的带回家，用清水把鹅卵石养在玻璃罐里，漂亮得很。看着它，就好像看见美丽的瓦池河水在我眼前轻轻荡漾。

   今天，我经过瓦池桥朝瓦池河望去，河面上，居然有皮肤黝黑，穿着破烂的老人站在渔划子（很窄的一种捕鱼的船）上使劲地用竹竿推着自己的渔划子。

   ------瓦池河就像那苍老、疲惫的老人，载不动小小的渔船。

   二三十年前那湾清清的河水，成为怀念。

2，

  下午时光

   天气很好。

   仰头，见阳光穿过水杉细密的叶子漏了下来，打在眼睑上，很自然抬起手遮住额头，再看，水杉青黄的叶子闪着细碎的光。梧桐树的阔叶落了不少，稀疏的枝叶间，有麻雀在练习跳跃，它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很是热闹。不远处，教师宿舍楼的墙壁上，阳光灿然其上。

   风很轻。那边的空地上，肥大的芋头叶子像一把把扇子轻轻摇着。它们，和茂盛的野草站在一起，俯仰有致。

   云很白。细线一般的云丝袅袅飘远。我用目光追随着它们，希望心灵可以到达一个名叫自由的地方。  

   电铃声响，孩子们雀子般飞出教室。顿时，清脆的童声响彻校园。

   顿时，我一下子就回到了几十年前。生锈的铁铃挂在校园中间的那棵古老的万年青树上。也不知那棵树到底多老了，我们围在它周围踢毽子，抓子子……偶尔，趁老师不注意，我们也喜欢爬到树干的分叉处晃荡、嬉笑。

   铃声响起，孩子们呼啸着奔向教室。仿佛间，我似乎闻到久远的万年青叶子青青的气息还在昨夜里清晰。

   这多么美！

  人生，总有一些气味经久不散。它们，在微醺里慢热，在朦胧中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