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散章

1，

   高考。堵车。水泄不通的孱陵大道。

   如今，小小的瓦池湾堵车也成了常态。

   我时常是小心翼翼地在车流，人流中穿行。想起多年前，这里曾经是一片荒芜之地，卫生所那头是瓦池湾的坟地。小时候的我们去上街，走到这里，心里会有小小的害怕。

    现在，那些老去的人们，你们的魂魄在哪里游荡呢？那一座座坟山就这样平了，不知所踪。密密麻麻的的楼房植在那里，连风都穿不过了。

     车水马龙里，是蔓延而来的城市的触角。尖利的鸣笛声里，我还得气定神闲地生活。

2，

    傍晚散步。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再看，原来是路边青青的野草全部萎去了。

   “一定是农人打了除草剂。”

   我心里这样想的时候，就想起那时夏月，妈妈整日在田地里锄草的情形。一把锄头，陪伴着她，在棉田里劳作。夏日的草长得快，常常是这块地才锄完，那边地上杂草又长出来了，所以，妈妈是没有停歇的时候的。

    我小时候也帮家里锄草，不过，喜欢把地里的秧子当做草消灭，妈妈心疼她的秧子，也心疼我，就让我呆在家里洗衣，做饭。

    洗衣，做饭能要多少时间呢？空闲下来，我就学着妈妈的样子，在菜园里忙活。一把窄窄的小锄头是我的最爱了，灵活，轻巧。我握着它，感觉轻松得很。于是，东一锄头，西一锄头，在地里锄草。妈妈回家看见了，就笑，说我像蹩脚的剃头匠，但还是满心欢喜地说：“看，我们都开始沾姑娘的光了。”

    我听见这句也是欢喜的。终于可以让父母轻松一些了，终于可以帮家里分担一点家务了。

3，

     街对面，有年老的男人在卖栀子花。

     迷恋栀子花的香。

     寻了空当，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一把把小小的花，五六朵扎成一把。绿毛线缠着。白的花，绿的叶，清新，淡雅。拿起一把，闻了闻，满心欢喜。

     问价格。男人说“卖三元。认识你，你给两元就好。”轻轻，我笑了。付了钱，拿了一把，回家。找了杯子，盛上清水，把花养着。

     我是卖过栀子花的女孩。记得那时十六七岁，家里有两株栀子花树，每到夏天，满树的白花，满树的芳香。小时候穷，看着那花渐渐萎谢成暗淡的黄。妈妈说：“街上有人卖栀子花呢。”听在心里，第二天摘了花放在小竹篮里，拿到街上去卖。从没有卖过什么，卖花，自然也是害羞的。站在卖菜人的旁边，怯怯的。好在卖菜人是认得的邻居，帮我招呼着来往的行人。终于卖出一些，一堆角票，和在一起，也不过三两元吧，却是满心欢喜。 

    后来不怕了，我就直接提到卫校里去卖。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围了上来，你一朵，她两朵，很快就会卖完。与她们说笑，很开心。其实，都是和我一般大的女孩子呀，我是多么羡慕她们可以坐着教室里安静地读书。

     前几天回新居，女儿去看我今年春天栽下的栀子花。隔着老远，我就听见她欣喜的声音：“妈妈，我们的栀子花结了两个花苞呢。”
   “哦，是吗？”我有点不相信似的，也跑去看。果然呢！小小的花苞紧紧地闭合着，羞涩得很，如可爱的女孩。
    “还得等多久它们才可以开呢？”女儿问。
     “很快的。”

      年华似水呀！曾经，我也是栀子花一样的女孩走过青涩的季节！
 
      中午，女儿回家。看见桌子上的栀子花，她忍不住用手去摸。我急急地说：“闻闻就好，不要用手去摸。”
      女儿看了我一眼，缩回了手。

       一切的美好，是需要我们用心来呵护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