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春暖
·莲叶
春色,是在拐过繁华的街道之后漫溢出来的。从窄窄的乡村水泥路旁的茅草丛中,从芦苇修长翠绿的叶子,从白杨树明晃晃的叶缝里……扩散到每一个角落,氤氲开来。
我带着孩子走在小路上。路旁,左边是小河,右边是田野。天地间荡漾着一片勃勃然的生机。小河边随意生长的杂木,野草,小花,婉转着恬然的气流。鸟雀三三两两歪着圆圆的小脑袋在枝头鸣唱,跳跃。这些灵动的小东西偶尔也会在水面低飞,轻盈的身姿喜悦,曼妙。我喜欢听它们自由地歌唱,拉长的声音里,是我不懂的欢欣。
春草已经长得很浓了。空气中,混合着一种植物和泥土相溶的新鲜气息,形成郊野静谧的安详。几只蝴蝶飞了过来,逆着阳光的彩蝶,浑身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颜色,动人的光芒。孩子一下子欢悦得不得了,跟着它们跑了起来。无奈,她是追不上它们的,只好望着它们翩然离去。好在是不用担心失望的,转过头,就瞧见雅致的小野花,秀气地散落在草丛中------这又是另外一份欣喜了。
田野里,油菜花已经落了,细细的,长长的荚向上生长着,饱满着;蚕豆花开得正好,紫色的花瓣立在叶子中间,像蝴蝶扇动着翅膀;小麦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微黄的光芒。我是记得父亲嘴里的“青黄不接”的,他不止一次和我们说起过他小时候挨饿的情景,流年转换,现在的我是没有体会过父辈的困苦的。
渐进中午,光线更明朗了。偶抬头,只见蓝天无垠,微云掠空。两只鸟飞过,我定神环望,心就恍然回到远古的年代。
不远处,有绿树掩映着农舍。隐约里,红的,黄的,蓝的墙面露出来,在温暖的春色里,这些农家小院安静,安好。陶渊明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里是没有南山的,但眼前碧绿的原野,美好的气息,不正是含着这样的韵味?!
母亲的家就在其中。我们去的时候,她和父亲正在菜园里忙活。菜园里的桔树已经挂满了花苞,盈盈花香馥郁着,好闻极了。我看见他们是欢喜的,和他们说话,其乐融融的感觉。
母亲边和我说着家常,边忙着摘菜种菜。父亲通常是不说话的,他带着一顶旧草帽,在离我们不远处拔草。母亲就说:“这些草,和菜秧抢肥呢。”我就笑。“抢肥”,大约是母亲和农人们发明的词语吧。
菜地里,辣椒秧子,茄子秧子,豆荚秧子,红薯苗都覆在薄膜里。那些蔬菜没有农药,母亲自种自采,复返得自然。我们自然也是沾光的,一年四季吃着他们种的无公害菜蔬。
母亲走到薄膜跟前,掀开薄膜的两头,好让空气流通。我瞧见它们挨挨挤挤着,亲热得很。母亲找来篮子,移栽营养钵。营养钵的瓜秧刚出了几片嫩叶,母亲端着它们,仔细得很。她把这些瓜秧套种在青菜地里,对我说着“人勤地不懒”。母亲书读得少,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却比我更懂得生活的真味。
下午的阳光是祥和的,微醺着,让人陶醉,迷恋。人到中年,我是如此欢喜地享受着和父亲,母亲呆在一起的时光。我在他们的身边呼吸,微笑,说话,这样温暖的感觉呈现一种平静的光泽,时光凝固在脸上,每一秒都延绵着生活的好。
孩子早就跑到门前相隔不远的小池塘边上了。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竹条,在水面上划来划去。池塘里,碗碟一样大的荷叶浮在浅浅的水面上,小小的碧。我没有看见蜻蜓飞过来,不过,心里的那句“早有蜻蜓立上头”是在心里念了许多遍的,心里默想着自己真是矫情了。
忽然,孩子大声叫着“妈妈,妈妈,我看见小蝌蚪了。”
“是吗?”我不相信似的,也跑了过去。果然,拖着细细的小尾巴的蝌蚪在水里自在地游动着,墨点一般。
父亲说:“每天晚上,青蛙呱呱呱地叫得可欢了。”
“哦,真好呀!”女儿一脸神往。我看着她纯净的面容,还有身边慈祥的父母,心里想着,这样美好的光阴啊,在四月茂盛的春光里,恬静。
风吹过,暖暖的阳光熙熙攘攘着。我走在绿的园子里,我走在绿的笑容里,我走在绿的淳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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