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不过去的话题

文·莲叶

       这几日我天天跑医院了。

       那天去医院看叔叔，和小姨一起下电梯，在电梯上我们遇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男子长得很帅，高高大大的。我们朝他看了一眼，男子朝我们笑了笑。

      小姨说：“您到医院看病人啊？”

       男子说：“我就是病人，快死的人了。”

       我的心惊了一下，忍不住又瞄了他。

      他看着我不相信的目光，肯定地说：“不骗你们，我在透析，现在是两天一次了，捱日子呢。”我突然有了无措的感觉。

       回家和妈妈说起来，妈妈说：“黄泉路无老少呢，你看，毛哥不是才四十五岁就走了，留下两个快八十岁的老人，哎……”

       我沉默了。

       妈妈接着对我说：“等我死的时候，我不要别人给我穿衣服啊。我自己先把衣服鞋子准备好，到时你和你小姑给我穿。我可不喜欢别人看我那样的丑样子。”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您可不能死，您死了我怎么办？”

       死是什么呢？还有什么比死更令人绝望呢？

       记忆中第一次见识死亡还很小，估计六、七岁的样子。那是本村的一个老人去世，我跟在大孩子后边去看。死去的老人躺在堂屋的中间，他家的门楣上挂着红红绿绿的纸条，有人在嘤嘤地哭，大家都不说话，那样浓烈的死亡气息是我以前从没有见过的。我不知怎么地心里没来由地害怕，从此，村里哪家再有人去世，别人叫我去看，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再去了。

      后来，我的外婆去世。外婆很爱我，她死的时候我十岁。那是一个春天，我放学回来，还没进屋，就听见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呆呆地望着，傻了一般。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死呢？为什么我的妈妈会这样伤心呢？外婆去世后好久，妈妈总会一个人流泪，而我，也不敢一个人睡觉。每次睡觉，我面对着墙壁，是怎么也不敢看着窗子的，总觉得外婆就在窗面看着我。我心里知道外婆不会伤害我，可我就是害怕。

        初三那年，与我邻桌的田毅在先一天和我们一起上完晚自习后就没有了。那天早自习，我们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教室。教室里闹哄哄的，所有的男生在一起叽叽喳喳。我的同桌对我说：“田毅死了。”
    
        我横了他一眼，说：“一早上，说什么呀？”
       
        “是真的，田毅真的死了。”他确定。

        所有的男生也都附和着。所有的女生都张大了嘴巴。怎么可能呢？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一个教室上课呢！生命怎么这样脆弱呢？我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心里有着说不出地难受。那个喜欢和我说笑的男孩怎么就没有了呢？那个昨晚还在唱歌的男孩怎么就没有了呢？

       再后来，我的爷爷，奶奶，外公接着去世，我平静了许多。人越长大，你就会在长大里接受许多，包括死亡！

       有时候，我会思索关于死亡，特别是每次回家经过村头的那片坟地，我总会想，以后我会躺在这里么？躺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最少这里是我熟悉的地方，有我最爱的人！
     
        人生苦短？人生苦长？且不管，活着一天就要过好一天。

        生死轮回里，人生依旧有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