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

     文·莲叶

图片来自网络朋友：背着家流浪

       我依然记得多年前那些个清风飘拂的黄昏，橘黄色的夕阳给小木的脸上涂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小木清清亮亮的眸子，有着少年的羞涩。风动他的短发，他微微笑着，看着我。这成为我记忆中永不褪色的景象。

     小木其实不叫小木，只是我想这样叫他。

     小木比我大一岁半，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眉清目秀的样子，笑起来一脸阳光，好看得很。小木字写得也好看，不过，他不怎么爱说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时村子里的孩子们在一起玩，女孩子中间，小木就单单和我说几句话，小木的爷爷对我说：“小木喜欢和你说话呢。”我就笑，心里有欢喜的感觉。

     只要小木在家，我们必定会每天见面说几句话的，真的，几句就好，要不然，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那年，我在县城一家铺子里做工，小木读高中。我们见面的机会很少了。那天我和平常一样下班回家。我回家是必定要经过他家的商店的那个十字路口。他看着我来了，走到路口，冲这我笑：“你想看书吗？”他问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意外。那时我们已经长大了，长大了的男孩女孩好像就不说话了。不过，我还是停了下来，点头。他转身走了进去，拿出一本书，递给我。我低下头看了看书名------《席慕容诗集》，“呀，真好！”我开心地笑。

      他也笑了。“我就知道你喜欢看。”

       夏日的雨天，有着难得的清凉。我一个人坐在后院看书，后院紧邻乡村小路。小木在小路上来回骑着自行车，铃铛摇得直响。我抬头看了看他，就笑。他停下车，搭讪道：”看书啊。“我羞涩地点头。他站在那不动，我醒悟似地，邀请他坐会。他显然很高兴，走了过来，我们淡淡地说着话。那一刻真邪门，我突然觉得周围安静极了，蝉鸣一声紧着一声。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跳得很快，脸上是热热的。小木大概也很紧张，他坐在那儿，看我一眼，又极快地掉转目光，和我说话。小木的目光又转回来看我，恰好遇上我偷偷看他的目光，顿时，我们都羞红了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后来一直想的是，怎么我们单独在一起的那会就那样紧张呢？怎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感到欢喜呢？

      过了没多久，有一天小木突然对我说，他们要搬家到城里了。我一愣，心里有一丝失落掠过。小木递给我几本书，说：”送给你吧！“我接过他手中的书，说着感谢他的话。等到他走了，我翻开了手中的书，里面有洁白的纸张飞了出来，轻飘飘的。我拾起一看，原来是小木温暖的字”我会想你的！“我的眼里一片朦胧。

      其实，后来我又见过小木几次。不过，我好像每次都是远远地看着他，然后悄悄地走开。“小木现在是城里人了呢，还在读高中。”我想。

         最后一次见小木是他读高三的时候，我们在路上不期而遇。只一眼，我就认出了他。他长了许多，很帅气的样子，还是安静内敛的气质，但是显得成熟稳重多了。我看他，他也看我。走近了，他冲我笑，他的笑那样迷人，我却逃也似的连忙用力蹬着自行车飞也似的离开了。我的内心暗潮汹涌，有一点惆怅，有一点不甘心。等过了一会，是多长的时间呢？我觉得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我转过头来看他，正好他也转过头来看我。我笑了吗？我忘了！只是，我记得我的心里在一遍遍叫着：”小木，小木……“

     小木，他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以后的岁月里，我遇见了许多人，自己也改变了许多。小木已经是淡去的儿时记忆了。我从来没有向谁说起过，是因为我自己也都几乎要忘记了。

      只是，此刻，我不知怎地就想起那个叫小木的男孩，想起那时的清风，那时的美丽黄昏，还有小木清清亮亮的眼神，还想起了那样莫名的心跳……想起来的其实是我生命中最初的感动与简单的快乐。

       想起小木，想起了自己青葱岁月里最单纯的欢喜，年少时最真诚的想念。小木，远了，远了的，还有我美丽的青春。他就像我青葱岁月里最闪亮的一个符号，最动听的一曲歌谣，而所有这些，无关爱情。

        如今，那些暗暗欢喜，暗暗惆怅的日子，也已经在时光里隐去了，模糊了。那时，我只是一个孩子，没有炽烈地追逐，也没有傻傻地等待。那些点点的，小小的喜悦，充满着简单的日子。

      突然的，我想起了小木。小木，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