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似歌
文·莲叶
婆婆家的小鸡破壳了：一个个毛茸茸，鹅黄色的小球球在簸箕里还立不太稳，一张张红红的小嘴叽叽叽叽着，可爱极了。安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贪婪地看着，她忍不住用手去摸，那母鸡却抖开翅膀，呼地扑了过来，吓得她直往我怀里钻。我搂住她，笑了；她朝我瞪一眼，有点恼，有点羞，却又撇嘴笑了。
那一去不复返的童年的模样啊，在我的记忆里鲜活！那片铺展的原野带着蜜蜂的嗡嗡声，向我赶来。
天刚下过雨，空气滤过似的。蓝色的天空白云悠悠。远处的田野看起来似无边际的毯子。油菜花开得正好，沁人的花香扑鼻，绿色的麦子在阳光下充满迷人的光泽。我们终于可以脱掉沉重的冬衣，轻快地走在放学的路上了。
篱笆边，不知名的小花星星点点；阳光下，莴苣嫩得可爱；菜园里的菜薹静静地开出一朵朵黄色的花，小家碧玉的样子，羞羞答答着。我拿着一根细细的竹竿，在田垄上吆喝着：“鬼鸡子，天天就记得到这来吃。让人玩得都不安生。”鸡们作飞翔状，可惜它们怎么也飞不高，扑棱着，趔趄着往前窜。弟弟看着它们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我瞪他一眼，心里想，就知道笑，也不来帮我？
蜜蜂在耳边嗡嗡嗡着，它们躲在厨房的土墙缝里。那些墙缝上一个个小圆洞，就像一只只圆眼睛。也不知那些蜜蜂是怎么把它们弄出了洞？难不成它们也有铁头功？我和弟弟惊奇地看着它们飞进飞出，也不知它们在做些什么。弟弟找来玻璃瓶，里面塞几朵菜花花，用一根细细的竹签，把藏在墙洞里的蜜蜂拨出来。不一会儿，那些蜜蜂就开始在瓶子里歌唱，嗡嗡嗡，嗡嗡嗡。“哎呀，有什么好听啊，快放了它们。时间久了，它们会死的。”我嚷嚷。他根本不听我的，拿着瓶子跑开了。
豆荚满了。洋芋长大了。躲在薄膜下的菜苗，瓜苗一天一个样。春夏之际的菜园，真是一派热闹。我坐在门口帮妈妈去洋芋皮，准备中午的菜蔬，一个人无精打采的样子。“姐姐，吃不？”弟弟凑到我跟前，伸出乌黑的小手。几颗紫红的桑葚握在他的手心，朝我诱惑地眨眼。我看了看：“哪里就有桑葚了？”我不相信，前两天我都看了它们的------青青的小粒粒还藏在长大不久的桑叶里，不注意根本看不见呢。不过，这并不妨碍我马上吃掉它们。“你跟我来。”他拉起我就来到小河对岸。斜卧在沟坎上的桑葚真的开始红了呢。和蜜蜂一般大的样子，冲着我们笑。这次我高兴了，和他一起摘呀摘，两个口袋装满了才肯罢手。
妈妈回来了，看着我没有去完皮的洋芋，也不说话，自己开始忙活。猛一抬头，看见我染着紫红的衣服，叹了口气：“你们呀，就知道好吃，还是新衣服呢！”我低头，啊！衣服怎么这样了？口袋周围紫红一片，像个大花脸。我一脸的懊恼！弟弟冲我做个鬼脸，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昨天都在说妈妈没给他做新衣服呢，这下，他满意了吧？我恨恨地想！
不再说话，一个人闷闷地在柴垛边站着。停一会儿，抽一些棉梗，捊一把稻草来到厨房，开始帮妈妈生火。火苗往外窜着，锅里开始劈里啪啦地响起来……
当然，开心的事情也是有的。最令我们开心的就是放小鱼了。找一个盆，覆上厚一些的薄膜，用绳子系好薄膜，掏一个洞，洒一些粗糠在里面，慢慢的把盆沉入浣衣淘洗的埠头，我和弟弟开始耐心地等待。十来分钟过去，我们轻手轻脚地来到埠头边，拉起脸盆，呀，好多的小鱼啊！那些鱼儿睁眼了吗？一寸来长的样子，在脸盆里游着，打着圈圈。我们可不管，把它们倒入准备好的水桶里，继续重复，继续等待。乐此不彼里，只为中午可以吃到妈妈为我们用油炸酥的小鱼。
秋意渐浓。沟沟坎坎的边上，野菊花开得正好。一丛丛野菊花如邻家的小伙伴穿着金黄的衣裳在风里玩耍嬉闹。妈妈带着我们提了小竹篮在沟坎边上摘野菊花。妈妈说野菊花明目清火，在太阳底下晒干了可以做枕头，泡茶喝。我和弟弟对这些不感兴趣，就开始在草丛里找虫子了。蚂蚁忙碌着，它们排起长长的队伍。弟弟总会破坏它们的阵型，然后看它们交头接耳的样子。蟋蟀在唱歌，唧唧唧唧的声音传来。它们在哪呢？我们开始仔细寻找它们的巢，却怎么也找不到。七星瓢虫忽闪着翅膀，一飞，一落，一飞，一落。总也飞不高！它们太小了，比我的小指甲盖还要小。怎么这样小呢？咋和我一样总也长不大么？
落雪了。细细的雪粒不紧不慢地下着，天黑得真早啊。我们还没玩够呢，站在门口看下雪。妈妈把我们一把拉进来，说：“我的小祖宗，喝西北风啊，这样冷，还在外面！快点床上捂着去，明天地就白了。”我们恋恋不舍地进来，心里还在想着那雪，下大一点啊，我要扑雪人呢！太早了，睡不着，缠着爸爸讲故事。三个和尚，太没趣了；狼外婆，能背出来啦；孙悟空，嗯，这好，随那妖精怎么变化，怎么逃得出孙悟空的金箍棒？
呼啦啦的风吹过，鼓满童年清雅的歌谣，我们奔跑，向往，追逐……
所有笑容，歌唱，眼泪与美好，都随风……
一日。复一日。我的童年哟，如歌的行板，踏过……
那一去不复返的童年的模样啊，在我的记忆里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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