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活法》之四:从原理原则出发思考问题(1):原则原理以单纯为好
(2014-11-07 08:3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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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摘要】
1.
我们往往倾向于把事情考虑得过于复杂化,其实事情本质是很单纯的。表面看上去很复杂的事情,其实也是由若干简单因素组合而成。人类的遗传基因由多达三十亿个盐基序列构成的,其实表达遗传基因的密码种类不过四个而已。
真理是一根线织成的布。所以,所有事情越单纯就越接近它本来的状态,也就是说,越接近真理。于是,用单纯的办法去对待复杂的事情,这种思维方式是很重要的。
这可说是人生的法则,也同样适用于经营。人生和经营的根本的原理原则是相同的,也都是很单纯的。常有人问我经营的技巧和秘诀,一旦说出我的一贯的主张,大多数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他们怀疑,仅仅知道这些简单的道理,用这么原始的办法就可以作好经营吗?
我二十七岁开始经营京瓷公司时,作为陶瓷专业的技术人员,或多或少积累了一些经验。但是,有关公司经营管理方面的知识和经验我一点也没有。而公司里不断发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并有许多需要做出决定的事项,对于每一个问题或事项,都必须由我这个负责人最终决定对策并提出解决办法。必须迅速对营销、财务以及自己未知领域的事情做出决断。
即使是极其微小的问题,一旦作出错误判断,对一个刚刚成立的小公司来说,也关系到生死存亡。然而,技术人员出生的我,并没有做出这些判断所必需的知识。“以前怎么样,现在就可以怎么样”,我连这样的实例经验也没有积累。
到底怎样才好呢?我非常苦恼。左思右想的结果,就是需要一个“原理原则”作指导。也就是说,我认为把“作为人,何为正确?”这个极其简单的要点作为判断标准,并自始至终坚持用正确的方法做正确的事,拥有一个正确的人生风向标,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不要撒谎、要正直、不要贪得无厌、不要给他人添麻烦、对人要温和……”,这些孩童时代父母及老师教导我们的作为人应该遵守的原则,是人人应该知道的、“理所当然”的人生规范。根据这些规范进行经营就可以了。
什么才是正确的做人准则?什么是错误的做人准则?什么是“善事”?什么是“恶行”?哪些事是能做的?哪些事是不能做的?把这些约束人们的道德、伦理照搬过来作为经营的指针或判断标准吧。经营也是以人为对象的一种行为,所以,什么事应该做,什么事不应该做,都不应该偏离做人的最原始最朴素的规范。
人生和经营都应该遵守相同的原理原则,而且只要遵守这些原理原则就不会犯大错——我是这样单纯地思考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能没有迷失方向,而是堂堂正正进行经营,并取得了最后的成功。
2.
在京瓷公司,职工之间、各部门之间经常出现半吵架半认真的争执,“不是那样的”,“不对,应该这样”等,莫衷一是。比如,关于新产品的交货期、价格等,如果制造部门说是A,那么营业部门反驳是B。
还是我在当总经理的时候,各部门之间一旦发生争执,总也不能下结论的事情,“那就去总经理那儿吧!”多数时候他们让我作最终裁决。于是,我在倾听双方陈述理由后,得出“应该这样、这样更好”的结论时,大家都表示信服,好像刚才唾沫横飞争论不休都是假的,又都轻松愉快地返回工作岗位。
问题得到解决,不是因为地位最高的权威者一言九鼎。而是因为,从远离利害关系的第三者立场出发,冷静地解析问题,发现多数纠纷的原因其实是极其简单的,我指出了这些问题并提出解决方案。
例如,部门之间有纷争,呈现出奇怪复杂情况的时候,当你像拉开缠绕的线头的似的,解决问题后就会发现,多数时候的原因是疏忽了必要的联络,少说了一句感谢的话这样简单、琐碎的——而且是利己——的理由。基于此,我作结论时都立足于什么是正确的做人准则这一本质,因而我的判断就成了“大冈裁决”(译者注:从忠臣大冈裁决公正引申为公正又有人情味的裁决)。
为了作出准确、公正的判断、用干净的眼睛看待问题是最必需的。而且,不要被细枝末节所惑,而要着眼于问题的“根本”。
如果这样来观察,你就会发现有很多如下的情况:大到国际间的问题,小到家庭内的纠纷,社会中的各种矛盾纠纷,当事者各有意图,各有道理一大堆,使得原本十分简单的问题变得复杂怪异了。
所以,越是错综复杂的问题,就越要回到原点,根据单纯的原理原则进行判断。面对很棘手的问题,用朴实的眼睛、根据简单明快的原理,对事情的是非、善恶进行判断即可。
担任稻盛财团副理事长、世界著名数学家广中 平佑先生如此表述出他的真知灼见:“看似复杂的现象,其实不过是简单的投影。”
这是先生在解答出迄今为止谁都没有解开的数学难题时说的。通常,数学等自然科学问题通过分解要素进行求解。但是,先生却反其道理而行之,从更高的层面求得正确的解答。
通过用三维的观点来观察二维的问题,就可以导出简单明快的答案。先生用我们这些门外汉容易理解的比喻给我们作了说明。
“这是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因为没有红绿灯,所以车从四个方向涌进来,进退不得,引起了交通大混乱。如此这般,混乱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但是,这是因为想在平面交叉的世界中求解。如果加上‘高度’这个因素,即加入立体的视点来看,将怎么样呢?”
“就是说,这个十字路口不是平面交叉而是立体交叉——是的,即使没有红绿灯,汽车也可以顺畅流动。我的想法就是这样。看似复杂的现象,多数不过是简单的结构的投影。所以,改变视点,或者把视点提高一个观察角度重新来看待问题,其实答案就简单明快地出来了。”
我们确实应该具备广中平佑先生所说的把事物简单化、直截了当把握本质的“高远视野”。只有远离自私利己的狭隘心胸,拥有博大,光明磊落的利他心怀,才能拥有这种“高远视野”。
3.
以前,因为从军慰安妇问题及南京大屠杀问题,日本和中国关系紧张的时候,在某一次座谈会上,有人提及日本是否应该向中国谢罪的话题。我一说应该道歉后,当时在座的大学的先生们露出惊讶的表情。
很多人认为如果不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一个国家向其他国家谢罪是万万不可能,也是绝对不允许的。理由是那将失去一个国家的权威,在国际法上也将遭受不利。
我也能理解个人感情和一个国家的政治应该另当别论。但是,尽管如此,日本侵略了别的国家,践踏、蹂躏了该国国土,这是不可否认的历史事实。应该道歉的还是道歉为好,我现在仍然这样认为。
向被伤害的对方真诚地道歉——这是超越常识与理由,或者在顾及利益与体面之前,人人应该履行的普遍性的“正义”。它是理当遵守的规范,简单却绝对不能动摇的基本原理原则。所以,即使因为谢罪而失去什么,应该讲的道理也还是必须讲。
这样真挚、诚实的态度一定能被对方接受。相反,日本的谢罪一直不被中国、韩国接受,难道不是因为谢罪中混杂了面子、政治交易的因素吗?而且,因为原本单纯的事被考虑复杂了,这是致使问题更加复杂的一个实际证明。
像这样,对于国际纷争或经济摩擦问题等,只要站在原点考虑,就能看见解决问题的线索。越是错综复杂的问题,就越要根据简单的原理和朴素的思想进行判断和行动。我想这是拨开云雾见南山,直接洞悉事物本质和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
比如国家之间的经济摩擦问题,其主要原因是贸易收支不平衡,之所以发生该问题是因为有“国界”。因为各个国家执行独自政策、拥有各自的货币,不同国家发生贸易黑字或贸易赤字,经济磨擦也就相伴而生了。
经济已经全球化,人与物都可跨越国界、自由往来。然而,不同国家的政策和通货制度却成为障碍,产生贫富差距的磨擦。那么撤去国境,整个世界为一国,统一政策和货币,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基于如此简单的原理和思想,以前,我曾提出一个“世界联邦政府构想”。亦即,世界上的所有国家、民族废止国界,形成一个共同体,在和平与协调中发展。为了实现该理想,我提议建立以世界无国界为目的的国际机构,实施种种政策。
经济已经实现无国界化,政治也应该“创造一个无国界的世界”,说来这是一个大胆的构想,为了实现它也有许多亟待解决的课题。但这既非虚无漂渺的梦想,也非单纯的纸上谈兵。
为什么呢?因为先进国家之间,已经不得不在经济政策上实行政策协调,事实上,国家的主权日益受到限制。另外,EU(欧洲联盟)的诞生,是世界联邦政府预热性事件,在那里,欧洲成为一个共同体,各国不同的政治、经济政策趋向统一。欧元这一统一货币的诞生堪称其象征。如果这样的话,这种动向向全球规模扩大,也决非不可能。
也许有人指责一旦废除“国家”这个概念,各个国家所拥有的历史或文化不也消亡了吗?但是,人类经历了比国家历史更为悠久的发展进程,今后还必须延续很长的岁月。首先有人类,然后才有国家,而不可能相反。而且,不可能因为废除了国界,而文化和历史也随之消亡。
所以,即使被批判为过于天真,我还是认为基于人类、世界“应有的形态”而制定理念和采取行动,是在思考世界世界的未来必要和必需的。
4.
我叙述了人生的所有场合中,根据原理原则进行思考、行动的重要性。在和外国人打交道或和外国企业谈判时也应该是极其有效的。那是因为他们中的多数人有关于人生和工作的很好的哲学理念,这使得相互对照彼此的原理原则进行争论成为可能。
在京瓷公司还是一家不知名的中小企业的时候,我积极开展外联活动,希望外国企业使用我公司的产品。我的意图是当时的日本从美国引进技术的事例特别多,所以,如果我们的产品能够得到美国厂家的认可、让他们使用的话,以此为宣传点,国内很多企业也可能会采用就京瓷公司的产品。
我自己的英语水平不是很高,但是,我毫不犹豫地来到美国,直接和对方企业进行商谈。记得刚到美国时,我提前一天特地拜访住在西式公寓的朋友,请教当时对日本人来说还是稀罕物的洋马桶的用法。当时还是出洋机会稀少,一美元兑换三百六十日元的时代。
但是,在美国将近一个月的逗留期内,无论怎样到目标企业巡回兜售,非但买卖没有谈成甚至连吃闭门羹。奔波于异国他乡,踟躅于洋风异俗中,尽管每天累得腰酸腿疼,大汗淋漓,但得到的只是“NO”和徒劳感。当时距离与辛酸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尽管这样,抱持决不后退的决心,经过不屈不挠地交涉,终于初现成效,京瓷公司的海外贸易额一点点地增加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意识到外国、尤其是在美国,在判断一个事情时经常出现“REASONAL”(正当的)这个词。而且,正当性和合理性的惊讶标准不是社会习惯或常识,而是他们自身所秉承的原理原则和价值观。
美国人确立了扎根于自我信念中的人生哲学和判断是非的标准。这对我来说是一次非常新鲜的、振奋人心的经历。
在这背后,或许是因为是两个国家的文化差异,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法律体系的不同。日本的法律是以德国的法律体系为模型的,属于成文法。亦即根据条文进行判断,存在容易教条化的缺点。与此相对,美国是判例法。也就是不太拘泥于条文,依据不同的案例,当事人对照自己的良识与规则,来判断它是否正当。
在有这样的文化背景的国家里,像我这样明确原理原则的思考方法正好既有适用性,又很有效。对于我根据原理原则决断为正确并主张的事情,如果他们认为“你所说的确实是合理的”,就不会拘泥于是否有前例、企业规模的大小而非常迅速地作出决定。正因为如此,谈判总是得以迅速地进行。
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岛国日本也必须在国际社会中生存下去。无论是工作还是日常生活,我们都会与外国人交往,有时还必须“越洋出海”,但那时我们没有必要曲意逢迎。
认为是正当的事情就堂堂正正地提出主张,这样反而更好。这样的话,原本有本地文化的欧美人应该十二分地理解该事情的正当性,并给予尊重。
判断的标准应该是经常扪心自问:“这是正确的做人准则吗?”为什么呢?因为有超越国境的普遍性,即使文化上多少有点差异性,但在根本之处他们一定能够给予理解。
负责京瓷集团在圣地亚哥的北美分公司业务的一位美国人,在京瓷公司的内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里面提到:
“文化因国家或民族的不同而不同。但是,商业哲学、人生中的基本原则最终还是相同的。例如,努力在工作中创造成果,想为社会做善事等等。无论在哪个国家的文化中、无论哪种宗教里这些都应该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他替我说出了想说的话。也就是说,无论是哪个国家,在经营中,作为判断标准、具有普遍性的哲学都是必要的。它越普遍就越有效,因为它植根于“人间正义”的伦理观和道德观,它是没有国界的。所谓做人的原理原则,是指超越国家地域差异和超越时代限制的、全人类共通的东西。
【肤浅认识】
我们经常被千变万化的表面现象所迷惑。同时,我们还具有把简单问题复杂化的能力。稻盛和夫提醒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做人、做事的道理其实很简单,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都是我们认为过时的,都是我们觉得落伍的,正如稻盛和夫所说的“不要撒谎、要正直、不要贪得无厌、不要给他人添麻烦、对人要温和……”。
稻盛和夫把“作为人,何为正确?”这个极其简单的要点作为判断标准,并自始至终坚持用正确的方法做正确的事,拥有一个正确的人生风向标。 对于我们很有启示。
如何将复杂问题简单化?稻盛和夫的答案是:“越是错综复杂的问题,就越要回到原点,根据单纯的原理原则进行判断。面对很棘手的问题,用朴实的眼睛、根据简单明快的原理,对事情的是非、善恶进行判断即可。”稻盛和夫关于日本应该向中国谢罪的提法,就是来自于这个思路,这是从真挚、诚实的态度出发得到的结论。
原理原则进行思考、行动的思路,居然可以打破国界和文化的限制,这也说明,普世价值观都是一样的。这也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具体应用。正如稻盛和夫所言:“所谓做人的原理原则,是指超越国家地域差异和超越时代限制的、全人类共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