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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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西口物语 |
2011年,我从右玉县人大主任职位上提前退下来,两年后正式办理了退休手续。从离岗那天起,我卸了责任,没了应酬,真正感到无官一身轻,从此后,我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个人喜好的事业上。长年累月,东奔西忙,南寻北找,收集民间剪纸,采访民间剪纸艺人;深入穷山僻壤,走家串户,拾掇即将失传的老物件,挖掘整理老物件背后的故事。此项工作虽枯燥无味,比较辛苦,但我内心喜欢,非但不觉苦和累,反感到忙碌着,充实着,也是吾老年人生的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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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为寻当地老物件,我利用在位时的人脉资源,分别找了应县兰成国书记,朔城区庞明明区长,平鲁区原政协孟占主席等。朋友们为我之事,亲自给基层的领导同志打招呼,各方面给我提供了极大的方便。我先后深入到偏远的平鲁区下木角乡、双碾乡,朔城区的利民镇,应县的白马寺乡,山阴县的玉井镇、吴马营乡以及右玉县的各个乡镇。凡到外区县的一个乡镇,我都至少住一个星期,多数要住两周时间,准要跑遍全乡所有村庄。每天早出晚归,住在乡政府,吃在百姓家。每进一村,在村干部的带领下,我们挨门逐户进行访察,有时还跑进已故老人和搬迁户的闲窑烂房,偶尔也能捡得一盏老油灯,一双“碰倒山”(牛鼻子鞋) ,茅厕仡佬拾得一个老夜壶……有时我们遇见需要的东西,人家给多少钱也不卖,我们就让主人讲一讲老物件背后的故事,拍一张照片。多数老百姓认为我们要的东西都是些没使用的烂那杂,看上的随便拿,但只要我们带走的东西,都要付给他们适当的经济报酬。两年跑下来,共征得老百姓生产、生活各类老物件400余件,征得木匠、铁匠等各种民间手艺人工具16个类别200余件。
上述东西一直堆放在永昌艺术馆地下仓库,室内潮湿,又遭老鼠侵害,令人心疼,让我牵挂,我多么希望尽快为它们找到一个合适的存放地点。
山西教场坪能源集团董事长张来拴先生原打算让我在右玉紫玉苑小区建个剪纸艺术馆,并答应在他的别墅区占一套房子,为我建个工作室。2017年6月12日我领到了钥匙,当天,我原来的老搭档闫卫中就帮我找到了江苏唯宽装饰工程队。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工头徐德魁,要他本着简单大方、经济适用、材料环保、突出个性,彰显特色的原则进行装修设计。月底他帮我出了方案,7月3日正式动工,11月18日基本结束。
为何简单的装修却用了如此长的时间?主要因为自己要的有些装修材料市场上没的卖,民间也很难找。比如阁楼窗户墙用的蓝砖,我跑了一周时间,最后好不容易在百里以外的杨于后窑村才找到170块。再如抹黄泥墙用的麦糠别看不值钱,当地农民已经多年不种小麦,我还是在靠近右玉,内蒙一个小山村搞了两蛇皮袋。
另外,我要在阁楼安装老磨旧碾子、32眼老窗户、旧夹扇,双开老木门。像碾磨大部分村庄还有,但村里人讲迷信,老碾磨是不准随意挪动的,为弄一盘碾子我就费了很大的周折,事情的经过我已在《碾子》小文中作了详细的叙述。除了碾磨其它我要的东西,前些年没下手,现弄简直有如大海捞针。
还有安装上述老物件费时又费工。光焊碾磨的铁架就用了三四天,尤其是八百斤重的碾盘要往3米多高的阁楼上吊,费劲不说而且还特别危险。多亏是江苏的弟兄们干,要是本地工人花多少钱也是无法弄上去的。
故此,看似简单的装修,却花了四个半月时间。
房子装修完毕,接下来的事情主要是整理书籍、剪纸、老物件,将其搬入新家。我有各类图书两万余册,剪纸三万余幅,老物件六百多件。虽库房离家不算远,但分门别类整理出来再搬入新房,那工作量是相当大的。
2018年6月6日我再次回到右玉,第二天就叫上外甥朱利宝、李志文,侄儿贺伟开始动手干,中途外甥杨文慧大学毕业回来也参与其中,四妹秀云除了为我们做饭其它活儿也不少干,三妹秀萍为帮我搬家,丢下她自己的家,天下大雨房顶漏雨,菜窖灌水也顾不上回去,三妹夫李生黑夜汇源烧完锅炉,白天不休息照样和我们一起干。妹妹们基本上舍不得让我干活,我陪伴着他们,光吱嘴还病了一场,高烧39.5度。
经过我与亲友们共同努力,到9月9日止,历时三个月,各项搬迁整理工作全部结束。我总结主要做了以下几件事情:
一是为自己建起了30多平米的书房,屋内除窗户墙外,其它三堵墙壁均布满了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剪纸册页与图书,我的这些心肝宝贝,终于适之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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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仿建了母亲小屋,母亲走了已经四年,我对她的思念逐年加重。给她过三周年时,我把她45年前做下的两半缸米醋、两个杨木柜以及她使用完的笼器锅灶等统统拉了回来,专门隔出一间小屋,将老人的遗物摆放进去。每当我看见母亲这些遗物,老人家就浮现在我的眼前,只要我走进小屋,泼面而来的就是老醋的芳香,醋味可以说,它充斥着我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早已融入了我的血液,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小屋,成为我情感的驿站和精神的“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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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为老物件制作了展柜。600余件老物件,我逐一进行了除尘、除锈,木质的老物件为了防腐、防虫蛀,我还为它们刷了老桐油,共用桐油35斤。然后分门别类把它们装入展柜。这样便于观看,利于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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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为了房子装修,自己付出了很多,也苦累了不少亲友。但也值得,我在右玉工作了大半辈子,临老终于右玉有个落脚的地方;自己收藏了那么多书籍、剪纸、老物件,也为它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家”;自己的心灵再也不需游荡,灵魂找到了归宿。这辈子,吾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