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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兵刃系列第五部 神木令(四)终结篇

(2015-08-18 01: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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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莓时代

神木令

奇门兵刃系列

方白羽

奇门兵刃

分类: 奇门兵刃系列
正文 第七章 伏击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林中偶尔传出几声夜枭的哀鸣,杂在树叶婆娑的沙沙声中,让人后脊梁不由自主地冒起一阵寒气,不时有一两只不知名的小动物被不速之客惊起,闪电般在众人面前掠过,让人头皮一阵阵发炸。

    向千里让手下砍下几根桐树的枝干做火把,油质的树木点燃后,冒着黑烟发出“吱吱”的声响,众人在火光摇曳中,面上都蒙上一层淡淡的黄光,身形也象变得诡异起来。

    “咱们还是回去吧?”龙小虾拉拉木云枫的衣袖,不住打量着四周,小声地嘟囔着。

    木云枫扫了他一眼,促狭地道:“你若要回去,我不拦你。”

    龙小虾望望来路,早已隐在一片黑暗中,再看不到,不禁打了个寒噤,只得老老实实地跟在木云枫身后,噘着嘴不再言语。

    密林中枯枝败叶无数,商默名的脚印早掩在这败叶乱草中,但向千里手下的灵犬堂追踪高手,却能在常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发现商默名经过的痕迹。一行人呈扇形展开,跟在两个灵犬堂追踪高手身后,向密林深处搜去。

    “哎呀不好!有……有鬼!”寂静中突然传来龙小虾的惊呼,让众人吓了一跳。

    “别一惊一乍的!怎么回事?”向千里镇定地问。

    “刚才……刚才明明有两个人跟在我身后,可现在,他们都不见了!”龙小虾惊恐万状地望向自己身后,那里只有火把映射下的朦朦幽暗。

    “别大惊小怪,他们走前边去了也说不定。”木云枫没好气地道。

    “不是不是!”龙小虾连忙争辩,“我一直都走在人群中间,尽量让我身后至少有两个人,可现在,我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了!”

    “收拢人手,查点人数!”向千里当机立断,又对秦旭和勉强跟来的龙翔道,“我带了九个人,不知两位当家的带了多少人手?”

    “我带了七人!”秦旭立刻道,龙翔则简洁地道:“十一人!”

    向千里脸色立时就变了,望着聚拢过来的手下,显然与总数有较大的出入,细细一点,竟然少了八人之多!有几个大汉立刻对四周黑暗放声呼唤自己熟悉的同伴,却听向千里凝重地道:“不用喊了,如果是不小心迷路,不可能有八人之多!”

    秦旭疑惑地问:“沿途咱们发现商默名留下的血迹有三四处,受了如此重的内伤,难道他还有能力反击?还能悄没声息地杀掉我们八名好手?”

    众人哑然,显然心中已生出对商默名的恐惧。沉默半晌,向千里平静地道:“咱们分成三拨,我带手下打头继续追踪,龙老爷子伤得不轻,就带手下居中策应,秦寨主则带手下断后,只要咱们不落单,就不必惧怕任何人!”

    分派好人手后重新上路,这回众人小心翼翼,不再贸然离开人群。

    “啊――――”刚走出数十丈,就听前边负责追踪的两个灵犬堂好手同时发出长长的惨呼,向千里立在他们身后两丈远,眼睁睁看着二人缓缓倒下,向千里仍纹丝不动。身旁却有人影扑了过去。

    “小心!”向千里的呼声还是晚了一瞬,三个手下刚抢上前去救助那二人,便被草丛中暴射而出的弩箭射中,三人中箭部位并非要害,却扭曲着身子发出长长的惨呼,痛苦万状地倒地不起。

    “箭上有毒,大家小心!”向千里说着飞身而起,凌空一掌劈向射出弩箭的草丛,只见一阵狂涛过后,乱草尽被卷起,草丛中却并无一人,只有几具空空的弩弓。

    “是机关!”木云枫失声惊呼,向千里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几只弩弓,面色凝重地道:“不错,是机关,咱们有新的对手!”

    龙小虾惊魂稍定,忍不住出言反驳:“难道就不能是商默名那老疯子?”

    向千里缓缓摇头道:“商默名自视甚高,杀人决不会用这等手段,他也不可能携带这么些弩弓。”

    向千里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呼,跟着是秦旭的怒喝和兵刃相击的声音,向千里一招手,率先飞身而去,三两个起伏就掠到断后的秦旭处,只见秦旭捂着脚坐在地上,几个手下在四周护卫着,脸上有惊惧之色,三步开外,有两个琅琊寨的好汉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向千里放眼四顾,只见四周幽暗迷蒙,无一丝异状。

    “剑!好快的剑!”秦旭脸上也有惊恐之色。

    两个倒地的琅琊寨好汉被抬了过来,只见喉咙已被利刃割断,向千里望着那整齐的创口,脸上凝重之色更甚,缓缓道:“这等快剑江湖上屈指可数,有这等武功决不会是无名之辈,秦兄可看清那人模样?”

    秦旭舔舔干裂的嘴唇,恨恨道:“我是感觉身后有戾气才霍然回头,只看到两个走在最后的兄弟捂着脖子倒下,有个黑影正没入一颗树后,我立刻双腿飞击,不想树后暴出一道剑光,之快捷迅疾超出了我的想象,幸亏我收腿得快,不然这条腿就要留下了。”

    “这么说你是没有看清那人模样?”向千里皱起眉头,见秦旭脸露愧色,心知以琅琊寨飞天灵狐秦旭在江南黑道的名头,伤在别人手里居然连对手面都没有见到,说出去那是丢脸之极的事,不好再问,环视聚过来的众人一眼,平静地道,“如今敌暗我明,几位当家的又都受伤,咱们不宜再妄动,前面不远有一荒僻小庙,咱们先去那儿歇息,天明后再看看是谁在跟我们过不去!”

    密林深处那小庙也确实够偏僻破败,真正是蛛丝四结门可罗雀,当木云枫随着向千里一行来到这里时,意外地发现,如此荒僻破败的小庙,却有一个面目白净清隻的主持。那主持被一干不速之客吵起来后,本不想让他们进来,怎奈这些人都不是善类,只得打开庙门,任这帮家伙随便撒野。

    庙实在太小,也没有留宿的客房,大伙儿就在大雄宝殿内升起一堆篝火,对神龛中两人多高的释加牟尼佛道一声叨扰,便围着篝火静候天明。

    “去,给我弄点水来!”一歇下来,受伤的龙翔就觉得喉咙冒烟,立刻吩咐手下去打水,那手下刚要出去,却被向千里拦住,只见向千里若有所思地道:“多几个人一起去,不要打水缸里的陈水,这附近该有水井,让那和尚带你们去,给大伙儿多打些来!”

    那汉子面露钦佩,立刻招呼几个同伴一起去,不多时提着两桶清水回来,先给龙翔呈上一碗,又用水瓢勺上一瓢,恭恭敬敬地递到向千里面前,向千里接过水瓢喝了一口,顺手递给身旁的木云枫,木云枫舔舔干裂的嘴唇,望着有些腌臜的水瓢摇了摇头,立刻被龙小虾一把抢过,咕噜噜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大伙儿奔波一夜,都觉得渴不可耐,不多时两桶水就喝了个底朝天。就在大家争抢最后那一点残水时,没有人注意到,侍立在一旁的主持那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龙小虾喝了个满饱,不一会儿就有一丝尿意,便有出去解决的想法,有些疲惫地站起来,刚要迈步,却“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口中惶惑地大叫:“不好了!我……我的腿怎么不听使唤了?”

    众人一愣,立刻有几个警醒,忙操起兵刃站起来,刚迈出两步,却又一个个软倒在地。向千里见状面色大变,忙拍地而起,一个箭步冲到那和尚面前,一把抓住那和尚衣襟厉喝:“你在水里下了什么东西?”

    那和尚面带微笑,淡淡道:“施主,贫僧不过是看你们一夜辛劳,在井水中加了点能让人好好歇息的灵丹妙药罢了。”

    “快拿解药出来!”向千里说着一把就扣向那和尚的咽喉,不想那和尚一抬手,轻易便挡住了向千里这一扣,跟着一振臂,把向千里震得连退数步,连提数息才站稳。向千里心中惊异,实在没想到这和尚竟然也是个罕见的高手,就凭这一挡一震,只怕就算自己没有受伤,也未必就能拿下他来。心知这一干人中,只有自己浅浅喝了一口井水,药性还未发作,若不尽快拿下这和尚,今晚恐怕就要一败涂地了。

    “向舵主好深厚的功力,果然不愧有陆地神龙之称啊!”那和尚面露调侃,缓缓从僧袍下抽出了一柄长剑,向千里面色微变,和尚用剑,江湖罕见,更难得那剑清汪汪如一湾碧水耀人眼目,又如一汨深山幽潭,发出渗人心脾的寒气。那和尚用一方素巾缓缓擦拭着光可鉴人的剑身,脸上露出一种爱慕痴迷的神色。

    “秋风落叶剑!”木云枫突然失声惊呼,“原来你是柳随风那个王八蛋!”

    “施主,贫僧法号无名。”那和尚收起素巾,向木云枫遥遥合什为礼。

    “是你!果然是你!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别以为披上身袈裟,剃尽头上须发装和尚,就能赎清你的罪孽!”木云枫厉喝着拔剑而起,心中暗恨自己没有留意对方一直隐在阴影中的脸,不然就算他剃尽三柳青须,也该认得出来。

    “原来是柳庄主,失敬!失敬!”向千里面色凝重起来,虽然以前跟柳随风这个白道人物没什么往来,但他的大名,向千里还是素有耳闻。

    “不对不对!这是无名大师!”龙小虾突然大叫起来,“咱们都认错人了!”

    听龙小虾叫得急切,木云枫心中奇怪,只见那和尚已微微一笑,淡淡道:“还是这位小兄弟聪明。”

    龙小虾嘻嘻一笑,讨好地道:“大师,你既然不是柳随风柳庄主,那咱们就无冤无仇,你是不是就先给咱们一点解药?咱们感大师恩德,一定奉上一大笔捐助,让大师能把这小庙好好整修一番。”

    那和尚笑着点头道:“这敢情好!只是贫僧先前已答应了一位施主,要好好超度你们的。”

    向千里猛然想到倒在密林中那两个琅琊寨兄弟咽喉上的创口,心中一凛,恍然道:“原来,你就是在密林中前后击杀我们十五个兄弟的杀手?原来你已投靠摩尼教,做了商默名的一只狗!”

    “错!”那和尚立刻道,“首先,贫僧在密林中只超度了九人,其次,贫僧就算做狗,主人也另有其人。”

    “谁?”向千里皱起了眉头。

    “我!”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稚气未脱的回答,那略显稚嫩嗓音却带有一股睥睨天下的自信。庙门无声而开,一个略显瘦小的白衣少年旁若无人地负手而入,身后,紧跟着一个瘦削如刀的老者和一个黑纱蒙面的女子,最后,是几个彪悍如狼的黑衣人。

    “苏梦兴!”木云枫与龙小虾失声惊呼,脸上俱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向千里龙翔一干人脸上,也是同样的惊讶。

    只见苏梦兴缓步进入大雄宝殿,视群雄为无物,顾自到佛像面前,把两个蒲团重在一起,掸掉上面的尘土,才恭谨地扶那蒙面女子坐下。

    “是苏夫人?”向千里只感到嘴里发苦。

    “无名大师,为何还不动手?”那蒙面女子不理会向千里,却转向那和尚款款问道。那独一无二的嗓音,不是苏夫人是谁?

    “夫人明鉴,贫僧正要超度他们!”无名和尚望着苏夫人,脸上露出一丝迷醉,却被苏夫人身后鞭神风无痕那凌厉目光盯得垂下头去。

    “快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苏夫人说着,突然冲木云枫招招手道,“木公子,还有龙少侠,你们跟他们不是一路,到我这边来吧!”

    木云枫一怔,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向千里大声问道:“苏夫人,咱们当初俱盟过誓,同为江南黑道盟兄弟,不得相互杀戮,不知夫人何以要用这等卑鄙手段来算计我们?”

    庙中一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投到苏夫人那掩住了面目的面纱上,只见她抬手款款捋了捋鬓发,方淡淡道:“你们违誓在先,怪不得我。”

    “违誓?”向千里突然哈哈一笑,“我们不以苏公子年少为由,同尊苏公子为盟主,就算苏盟主策反我旗下盐帮三当家,在下也未与苏盟主翻脸,一接到苏盟主密函就星夜赶来救援,听得苏家遭了不幸,咱们就不约而同地要为你们报仇,为此不惜与摩尼教四大天尊之一的商默名动手,也为其如此,才会中这奸计,落入你的圈套,请问,咱们哪里有违背当初的誓言?哪里有对苏盟主的不尊不敬?”

    苏夫人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淡淡道:“你们表面上尊我儿为盟主,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江湖信誉罢了,哪一个真正心服?盟主的命令什么时候在你们手下那里执行过?接到我儿密函就星夜赶来,那是以为有趁火打劫的机会,与商默名动手还不是为了神木令,神木令在苏家手里,你们格于誓言不好抢夺,但落入旁人之手,你们自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抢,还能博个义薄云天的好名声,这就是你们对盟主的敬重?就凭这些,难道还不该死?”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向千里仰天长叹,“咱们几人其实是罪在小有名望,得同道推崇,又有一定的江湖势力罢了,苏盟主欲真正领袖江南黑道,必定容不下咱们,这次正好利用咱们来对付苏家的强敌,再顺手把我们一网打尽,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啊!”

    “你既已明白,何来那么多废话?”苏夫人不以为忤地轻叹道。

    “夫人!”秦旭突然挣扎着爬过去,跪在苏夫人脚下高叫,“秦某愿真心实意尊苏公子为盟主!不!为小人的主人!从今往后,水里火里,小人唯夫人和盟主之命是从!如果夫人还不放心,小人立刻解散琅琊寨,从此跟随在夫人和盟主身边,永远做一个忠实的奴才!”

    这话叫得声嘶力竭,不说向千里和龙翔,就是琅琊寨几个幸存的兄弟脸上也都露出不屑的神色,苏夫人却不为所动,淡淡道:“你现在才来表忠心,是不是太晚了些?”说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立刻,一道寒光无声地掠过秦旭颈项,他那脑袋就蓦地被腔中热血冲起足有三尺高,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直滚到木云枫脚下才停住,那眼睛还疑惑地眨了几眨,似乎还没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

    “啊!”就在秦旭那无头的躯体栽倒那一瞬,苏夫人突然一声轻呼,忙捂住嘴转过身去,喉咙里发出阵阵干呕声。无名和尚忙收剑合什道:“惊吓了夫人,罪过!罪过!”

    苏夫人强压下恶心,摆摆手道:“不要管我,快些动手,咱们还要去找商默名。”

    话音刚落,秋风落叶剑又再度挥出,两个离无名和尚最近的大汉无声地栽倒在地,就在秋风落叶剑第三次挥向人丛时,只听“叮”地一声轻响,已被一柄剑架住,无名和尚抬头一看,却是双眼血红的木云枫,只见他额上青筋暴突,已愤怒得说不出话来。无名和尚恶毒地笑笑,点点头悄声道:“我正等着你这一剑呢!”

    “木公子,你不要插手江南道的事务好不好?”苏夫人对木云枫柔声道,“你不要滥用你的菩萨心肠,这些汉子都是横行无忌的绿林强盗,哪一个手上没有十条八条人命?哪一个不是死有余辜?”

    “是啊是啊!”一直软倒在地,脸色早已吓得煞白的龙小虾连忙附和,“他们黑道大火并,跟咱们外人没什么关系,咱们千万不要插手!”

    木云枫深吸口气,怒火稍稍平息了些,心知苏夫人所言不虚,可内心深处,仍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活生生的汉子就这样一个个倒在柳随风的剑下,但要拼命救他们,一来根本没那个能力,二来正如苏夫人所言,只怕是在救一群吃人的狼,心中不禁大感踌躇。默然半晌,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苏梦兴突然招手笑道:“木哥哥不要管这些个闲事,要不忍心看,我陪你出去好了,雪儿就在不远处呢!”

    木云枫还未回答,向千里已抢着道:“木公子,别看他们对你着意巴结,那不过是看出了你的身份来历,不想得罪你罢了。”

    木云枫闻言心中一凛,只感到后脊泛起一丝冰凉,不是因为被人看穿身份来历,而是因为向千里这话,显然这话表明向千里也早已看出自己来历,难怪以向千里一方霸主的身份,居然会对自己这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礼貌有加,刻意结交,原以为是江湖豪杰间的惺惺相惜,现在才知是建立对自己来历的尊重上。想来苏家也是因这一点,才会一直对自己这么客气,如今向千里突然点明这一点,显然是想把自己和他绑在一起,以增加苏家的顾虑和众人逃生的砝码。相通这一节,木云枫心中一阵悲凉。

    见木云枫默不作声,苏梦兴缓步过来,拉起木云枫的手道:“木哥哥,莫让这些脏血腌臜了你,咱们去外面说话!”

    木云枫还在犹豫,只听“啊”地一声惨呼,又一个汉子倒在无名和尚剑下,这回无名和尚却不干净利落地一剑毙命,而是故意让那汉子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呼,然后在那汉子尚在挣扎的尸身上悠然擦着染血的剑尖,同时用挑衅的目光斜着木云枫。木云枫只觉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再也忍耐不住,一把甩开苏梦兴的手,仗剑昂然道:“苏夫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决不容你再杀一人!”

    苏夫人轻轻一叹:“木公子,你这是何苦呢?明知他们十恶不赦,你还要一意孤行?”

    木云枫回头扫视软倒在地的众人,只见他们用满是希翼的目光望向自己,这目光和所有普通人面临绝境时的目光一样,都是一样的无助,一样地溢满对生的留恋,木云枫缓缓转回头,深吸口气,轻轻但很坚定地道:“我救他们,是源自我那一点对同类的悲悯之心,至于该与不该,值得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说得好!”向千里突然抚掌大笑,“你与我联手,也未尝不可一搏!”正文 第八章 不是结局


    庙中再次鸦雀无声,除了篝火偶尔爆出的一声“劈啪”和庙外呼呼的风声,就只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那些汉子们沉重的呼吸声,大汉们都把目光投向苏夫人黑如暗夜的面纱,只希望能从那上面透出一丝怜悯的目光,无名和尚也在望着苏夫人,慢慢转动着剑柄静静等着她的示意。只见苏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转开头,似乎不忍看到即将出现的屠戮,无名和尚嘴角渐渐泛起一丝残酷的微笑,猛然转头盯住木云枫,用自得的语气阴阴地道:“木公子,贫僧喜欢你这决定!”

    话音刚落,只见庙中蓦然闪出一片青幽幽的寒光,那是秋风落叶剑乍然迸射的光芒,那是杀人于刹那的光芒,所有光芒都指向昂然而立的木云枫,转眼就将他瘦弱的身躯完全吞没。

    就在众大汉惊呼出声前,只听光芒中爆出一阵急如密雨的“叮当”声,铺天盖地似连成了一片,如玉碎珠裂般刺人心魄,跟着是一声闷雷般的霹雳,所有嘈杂便都归于平静。

    向千里强压内伤和迷药,奋起余力暴然出掌,总算震退了无名和尚必杀的抢攻,一时感到一阵虚弱无力,身形摇摇欲坠。木云枫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方才那一阵闪电般的快剑,也让他颇不好受。

    “嘿嘿,多日不见,剑法精进了不少啊!”两丈开外,无名和尚抚着微颤的剑尖,好整以暇地调侃,心中却在暗暗吃惊,吃惊于木云枫剑法似乎并无什么大变化,却能挡住自己颇为自负的一击,显然已不是昔日毫无还手之力的吴下阿蒙。

    木云枫此刻心中却是一阵狂喜,第一次让前人的剑法来适应自身的先天条件,想不到竟取得了意外的效果,烂熟于胸的剑法竟生出新的威力,虽然还不是无名和尚的对手,但也有了几分还手的能力。

    “再接我一剑试试!”无名和尚一声冷喝,身形又如脱兔般暴射而出,这次手中长剑幻成一道撕裂夜空般的闪电,直指木云枫咽喉。

    这一剑气势太盛,木云枫不敢贸然硬接,忙提前倒退着出剑封格,不想这对方一剑只刺出一半,就蓦地折向一旁的向千里,竟然是声东击西的虚招。待木云枫惊觉时,已来不及与向千里联手对敌了。

    只见向千里一声大吼,一掌愤然而出,不惜与对方搏命,无名和尚左手突然迎住向千里奔雷般的一掌,右手那一道剑光蓦地直刺向千里咽喉。

    木云枫刚返身要加入战团,只听“碰”地一声霹雳般的闷响,无名和尚已连退数步,面色一时更加青白,嘴角也渗出一丝鲜血,他还是低估了向千里的功力,贸然以己之短抵挡对方所长,终被震伤。那边向千里更不好受,虽然于最后关头躲过了咽喉要害,但无名和尚那闪电般的一剑还是刺穿了他的肩胛,鲜血转眼间就浸透了半边身子,随着鲜血的流逝,内力也在飞散,再也压不住迷药,双腿一软,“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无名和尚抹抹嘴角鲜血,心中恼怒,一剑便刺向倒地的向千里,眼看向千里再无力躲闪,一个大汉蓦地扑到向千里身上,那一剑就无声地突进了他的后背。

    “舵主……”那大汉压在向千里身上,慢慢耷拉下了脑袋。

    “好兄弟!”向千里猛地抱紧那大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无名和尚正欲继续刺进,把那大汉穿个透,木云枫已嗷叫着扑来,无名和尚不得已抽出剑,全神贯注地抵挡着木云枫疯狂的利剑。

    此时无人添材的篝火只剩下一点红红的余烬,大雄宝殿笼罩在一种红红的幽暗中,在这血色笼罩的朦胧中,一个白衣少年与一个黑袈和尚正仗剑恶斗,在庄严肃穆的释加牟尼面前显得如梦似幻般不真实。

    “着!”激斗中只听无名和尚一声冷喝,木云枫的衣衫上立即渗出一片鲜血,他却毫无所觉,继续挥剑进攻,在无名和尚一声接一声的冷喝声中,那白衣上的血迹越来越多,不多时就已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

    “木公子,你走吧,你救不了我们,但我们永远记得你的大恩!”一个大汉突然高叫。立刻有更多的大汉附和,有的还大骂道:“你这秃驴!有本事就来杀了你爷,爷要皱皱眉头都不算好汉!”

    此时向千里也挣扎着坐起,对香案前的苏夫人轻叹道:“咱们今日一败涂地,向某认命就是,只求夫人放过木公子,他与咱们之间的恩怨毫无关系。”

    苏夫人纹丝不动,只淡淡道:“如今已由不得我了。”

    说话间木云枫已被无名和尚逼到大雄宝殿外,一步步退向庙门,剑已不成章法,只勉强抵挡着对方一剑快似一剑的进攻,眼看就要被无名和尚击杀于剑下,他身后那破旧的庙门突然一片片裂开,一声暴喝先于人影冲了进来――――看掌!

    无名和尚一凛,只感到两股大力绕过木云枫身侧向自己涌来,忙滴溜溜一个转身卸开那两股力道,不想第三股力道又涌了过来,势若霹雳奔雷,让人躲闪不及,只得勉力出掌招架,哪想那股力道霸道无匹,竟比向千里还要略胜一分,先受了内伤的无名和尚哪里抵挡得住,竟被这股力道震得飞退回大雄宝殿,无力跌坐于地,半晌动弹不得。

    “古帮主!”木云枫一见进来的那人,不禁失声惊呼,只见来人中等身材,四十出头,面色白皙,却又带有一种海上汉子特有的沧桑,不是飞龙帮帮主,瀚海飞龙古海涛是谁?只见他孤身一人,神情木然,缓步踱入庙中,慢慢踱进了大雄宝殿。跟着一挥手,一掌扇起一股烈风,扇向殿中那堆篝火,本已只剩余烬的篝火得这一掌之助,蓦地腾起一团火焰,立时把殿中照得如同白昼。

    原已绝望的那帮大汉见突然生出意外,脸上都闪过一阵惊喜,待看清来人后,不禁大为失望,古海涛暗让盟主之位,为苏家收服渔帮等几个海上讨生活的小帮会,不遗余力地封海施压,这些早已不是秘密,以古海涛与苏家的渊源,大家心中刚生出的一点希望转瞬即灭。

    场中一时鸦雀无声,大家都望着一脸木然的古海涛,只见他的眼光从秦旭那无头的尸体,以及几个卧在血泊中的大汉那一动不动的身体上缓缓扫过,然后慢慢把眼光转向正前方的苏夫人,那古井不波的眼中,似蕴有一丝痛苦之色。

    “师兄,原来是你!你怎么会来?”苏夫人强作镇定的言语中,似有一丝意外和尴尬。

    “是啊,我本不该来的!”古海涛涩声道,“我原本赶不上这场盛会,只是听说苏家遭了难,我急怒攻心,立时就要找商默名为你们报仇,不惜连夜逼供向舵主留在杭城的手下,这才一路寻来,却忘了师妹一向聪明伶俐,算无遗策,怎么用得着我瞎担心?”

    “你来了有多久了?”苏夫人叹了口气,轻轻问道。

    “我是尾随着你们来到这小庙的,”古海涛淡淡道,“从我发现师妹活着那一刻起,便知道苏家那场大火是一场阴谋,忍不住就跟来看看。”

    苏夫人缓缓抬起头,镇定地道:“既然你都知道,我也就不想多说,只望师兄再帮我这一回!”

    “帮你?”古海涛苦涩一笑,“一直以来,我都在不遗余力地帮你,你想反出摩尼教,我护你逃出昆仑,你喜欢苏家大少爷苏桓,我为你们创造机会,你要复兴苏家,我从财力物力上支持,你要让你儿子做江南黑道的盟主,我也完全依你的计划行事,甚至为你不顾江湖道义,对渔帮封海施压。每次帮你其实我都很开心,只是这一回我不明白,难道非得用这等血腥的手段来树立威信?”

    “你不会明白的!”苏夫人立刻道,“你只是一个海盗头子,怎么会明白复兴一个世家的艰难,先夫穷一生的精力也无半分进展,甚至为此积劳成疾先我而去,我忘不了他临终前拉着我的手,把他未了的心愿压到我孤儿寡母肩上时那种痛苦的眼神,就为他那眼神,我发誓要完成他的心愿,先夫劳碌一生而无寸功,就在于他不懂得‘不择手段’四个字,这是摩尼教教会我的成大事的不二法门。师兄也出身摩尼教,该能理解我,只要能帮我完成心愿,悠琴愿用余生陪师兄海上纵横。”说到最后一句,苏夫人渐渐低下头去,声如蚊蚁,几不可闻。

    古海涛脸上喜色一闪而没,最后变成涩涩的苦笑,环视脚下的众黑道好汉一眼,叹息道:“这些人跟我本没什么交情,有的还有点过节,师妹所说也正是我一生中梦寐以求之事,但此刻我却发觉,一个人的生命中,还有超越男女之情的东西……”

    说到这,古海涛略顿了顿,望着苏夫人一字字地道:“――――那就是江湖道义!”

    “好汉子!”龙翔突然挣扎着坐起来,哆嗦着嘴唇大声道,“我龙翔一生从未服人,这回算是服了老弟,从今往后,漕帮上下对飞龙帮定退避三舍!”

    向千里也击掌叹道:“向某一向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这回却不得不为古兄折服,只要古兄愿意做这江南黑道盟主,向某定竭尽所能,忠心拥戴!”

    一干黑道好汉也立刻齐声拥护,一时欢声雷动,就在这欢呼声中,却听一个讥诮苍劲的冷喝:“他做盟主?得先问老夫答不答应!”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苏夫人身后侍立着的瘦削老者――――鞭神风无痕。古海涛面色一肃,缓缓道:“风兄,在下于盟主虚名从未有过妄想,只要苏盟主能放过这里所有兄弟,过去的一切在下可既往不咎,古某还是愿忠心拥戴苏盟主。”

    “如今这形势,悠琴还能回头么?”苏夫人轻叹,“师兄,就算你不愿帮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如何?”

    古海涛苦涩一笑,摇头道:“我怕我下半辈子再睡不好一个安稳觉!”

    “好!早听说古帮主霹雳手驰名江南,老夫一直想见识,今日倒是个难得的机会!”风无痕说着跨前两步,缓缓解下了腰中长鞭,轻轻一抖,那长鞭就象有了生命一般,在地上蠕动不已,如一条即将暴起噬人的灵蛇。古海涛不敢大意,微微矮下身形,摆出个灵猫出击前的姿势,紧盯着风无痕握鞭的手。

    “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为这点小事翻脸?”随着一声脆亮的轻喝,一道白影一闪,已拦在二人中间,立刻把那肃杀之气消解于无形,却是笑颜如花的苏梦兴,只见他对古海涛抱拳道,“古叔叔,既然你坚持,小侄怎敢再拂你之意?”

    古海涛心头一松,忙抱拳还礼道:“盟主有这慈悲心肠,海涛大慰于心!”

    话音未落,只见苏梦兴手腕一翻,袖底蓦地闪出一点微光,无影风已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古海涛胸膛,就在古海涛浑身一震,尚未明白是怎么会事前,苏梦兴已一个倒纵,躲回了母亲身后。

    古海涛低头看看胸前飞速蔓延开的血迹,然后望向苏夫人叹息道:“师妹,你养的好儿子!”

    “啪!”就在众人惊呼出声前,苏梦兴脸上已吃了母亲重重一记耳光,白皙的脸上蓦地现出五个红印,嘴角立即涌出一缕鲜血,只听苏夫人声嘶力竭地厉喝:“谁要你伤他?你怎么能伤他?”

    苏梦兴抹抹嘴角鲜血,倔犟地望着母亲冷酷地道:“母亲教导过兴儿,无论谁妨碍我复兴大计,就都该死,为了父亲的遗愿,梦兴该有见神杀神,遇佛灭佛的决心!”

    苏夫人身子微微一晃,再度扬起的手却再也扇不下去,就在此时,只听古海涛轻叹道:“腰中软红剑,袖底无影风,百年前的两大名器,想不到其中之一已沦落到暗算杀人的地步,不知是武林之幸还是江湖之悲?”说着,慢慢倒了下去。

    “师兄!”苏夫人突然扑过去,一手扶住古海涛健硕的身子,一手死命按住那喷薄而出的鲜血,黑色面巾上那两点湿痕,也象古海涛汹涌而出的鲜血般,转眼即浸透了大半个面纱。

    “师兄,你要坚持住!一定坚持住!”苏夫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回荡在静悄悄的大殿中,只是任她如何呼唤,古海涛也再无半点反应,众人望着状若癫狂的她,心中竟生出一丝同情。

    终于,嗓子完全嘶哑的苏夫人停止了呼唤,慢慢摘掉面上的黑纱,露出完美无暇的面容,在这面容上,凝满了让人心碎的悲戚。

    “师兄,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只有你!”苏夫人坐在古海涛身旁,喃喃地象在梦呓,然后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大殿外开始透出一丝黎明的天光。自始至终,所有人都静静等在那里,似乎不忍惊扰这难得的一点宁谧。

    终于,苏夫人款款站了起来,用满是鲜血的手捋了捋鬓发,然后转向风无痕和无名和尚淡淡吩咐:“杀,杀尽这里所有人。”

    众人闻言一凛,这才从别人的悲戚中回到自己眼前的困境。只见无名和尚挣扎着站起来,眼里闪出嗜血猛兽才有的馋光,风无痕则面无表情,眼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手中的长鞭又像灵蛇般微微蠕动不已。

    一声轻轻的叹息,象春日和风般细微,几乎不引人注意,但所有人脸上都露出骇然的表情,把目光缓缓地转向叹息者,大殿中被所有人忽视了的主人,神龛中宝相庄严的释加牟尼!

    “难道,你还不省悟么?”释加牟尼慈眉善目俯瞰着众人,发自胸腹间的声音有些发闷。就在众人心下凛凛,欲跪倒叩拜时,佛祖身上已显出蛛丝般的裂痕,裂痕象藤蔓般飞速蔓延,转眼就笼罩了它的全身,接着“轰”地一声,烟尘弥漫中,它已坍塌成一堆五彩的碎泥。

    “商默名!”大殿中响起众人的惊呼,只见释加牟尼的后面,一个面目峥嵘的老乞丐正从神龛内踱出来,气定神闲地跃下香案,他的身旁,尚跟着一个白衣飘飘面目清秀的文士。

    “白总管!”向千里轻声惊呼,心中万般疑问,一时却不知怎么问起。

    “商天尊!你……你不是早已身负重伤?”苏夫人脸上的震骇盖过了悲戚。

    商默名傲然一笑:“我若不假意受伤,你岂会现身,我又到哪里去找你?”

    苏夫人脸色立时变得煞白,露出恐惧的表情。商默名紧盯着摇摇欲跌的苏夫人,森然道:“叶悠琴,你真不愧为智慧师座下大弟子,为挑起江南几个不开眼的大盗与我火并,不惜杀家奴,烧苏府,行事果断,心智过人,把整个江南黑道玩弄于鼓掌间。好!好得很!”

    苏夫人哆嗦着嘴唇,喃喃道:“你怎么会识破?以你的心智,就算识破我的计谋,也不该想出这等将计就计的办法!”

    “大师姐,是我!”此时,一直不曾开言的白总管突然跨前一步,微笑着对苏夫人拱手为礼。

    “你是谁?”苏夫人皱起眉头,“你不是向千里手下的总管么?”

    “小弟白云飞,当年师姐做本教圣女时,小弟还只是个孩子,师姐自然不记得小弟。”白总管恭恭敬敬地道,“小弟现在是智慧师座下的关门弟子,师尊至今还常常提起师姐,小弟一直仰慕得很呢。”

    苏夫人神色惨然,默然半晌,用颤抖的声音坚定地道:“烦你回复师尊,就算悠琴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想再回昆仑。”

    商默名盯着她冷冷地道:“你原为本教圣洁的象征,却大逆不道,叛教嫁人,已再无回头的可能,如今只有交出神木令,商某给你个痛快,免你受那万蚁噬身之刑!”

    “神木令?你也要神木令?堂堂摩尼圣教也要神木令?”苏夫人突然哈哈大笑,就象遇到天底下最好笑之事,笑得泪水也滚落出来,“你若想要,我给你就是,只是我忍不住要告诉你,神木令的传说只是一个故事,我编出来的一个故事,想不到天下英雄竟都完全相信,没有一人提出一丝疑问,哈哈哈……”说着,苏夫人从怀中掏出那段奇形怪状的神木,递到商默名面前。

    此刻不说商默名,就是向千里龙翔诸人也都是神色惨然,想不到费尽心机争夺的神木令,竟然只是一个谎言,天下英雄,竟都被这个破绽百出的故事骗得象一群傻子。

    商默名愤怒地一扬手,就要把苏夫人毙于掌下,却又慢慢放下手恨恨地道:“那你只好去受那万蚁噬身之刑了。”

    苏夫人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连退两步跌坐于地,苏梦兴忙扶住母亲,苏夫人推开儿子的手,淡淡道:“我说过,不会再回昆仑。”说着,口中蓦地涌出一口鲜血。

    “不好!”白云飞一声惊呼,忙抢前两步,伸手一搭苏夫人脉门,立刻黯然道,“师姐,你还有什么话要留给师尊?”

    苏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恨色,喃喃道:“我诅咒摩尼教永世不得翻身!”

    白云飞一怔,已被苏梦兴一把推开,只见苏梦兴扑在苏夫人怀中,放声大哭道:“娘!你不能丢下我!”

    “啪!”苏梦兴脸上又吃了苏夫人一记耳光,只是这一次,却已毫无力道,只听苏夫人冷冷地道:“苏家男儿,流血不流泪!”

    苏梦兴立刻抹尽泪水,哽咽着道:“娘,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

    此时,神情恍惚的木云枫突然一步步来到苏夫人面前,怔怔地问:“苏夫人,神木令的传说真只是你编的一个故事?”

    苏夫人艰难一笑道:“虽然只是故事,但瑞木世家曾得苏家先祖之助却是天下皆知的事实,所以才能骗得大家信以为真。”

    木云枫长舒了口气,望着苏夫人现出死灰色的脸缓缓道:“苏夫人,你若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云枫愿竭尽所能为你完成。”

    苏夫人深盯了木云枫一眼,才轻声道:“放过我儿!”

    木云枫一怔,不禁把目光转向古海涛的尸体,但在苏夫人哀怨欲绝的目光殷切的逼视下,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苏夫人轻舒了口气,突然转向向千里道:“向舵主,我知道你身上的药性已经完全消散,为何不来杀我为你兄弟们报仇?”

    向千里哈哈一笑,果然一跃而起,跟着是龙翔和几个手下,最后所有中了迷药的众好汉都挣扎着站了起来。

    商默名见众人已恢复知觉,心中一惊,立刻暗自戒备,脸上却不动声色。向千里也戒备地盯着商默名,却对苏夫人道:“苏夫人,咱们之间的恩怨毕竟是江南盟内部的恩怨,是不是可以先放过一边?联手对付了摩尼教妖人后再来慢慢算?”

    向千里此时不找苏家报仇,却要对付有救命之恩的商默名,似乎颇不合情理,但木云枫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其中关节,摩尼教白云飞一直潜伏在向千里身边,显然对他的势力谋划已久,是敌非友,如今三方实力又以商默名和白云飞最为强大,向千里只有联合苏家打退了商默名才不会受制于人,苏家如今已无力与向千里和龙翔抗衡,恩怨自然可以先放一放。想通这一节,木云枫也站到苏家一边,心中打定主意,怎么也要帮苏家这一回。

    “咱们可以走了,”苏夫人声音已虚弱得几不可闻,指着古海涛的尸体对苏梦兴艰难地道,“把他也带走吧,我活着的一生都给了你父亲,就让我死后和他同穴吧!”

    苏梦兴忍着泪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起母亲,慢慢离开了大雄宝殿,身后,向千里和商默名竟都没有阻拦。

    庙外的天光已大亮,白晃晃照得人两眼发晕,木云枫扶着龙小虾跟在苏家之后,也慢慢地离开了这小庙,再没有看大殿内剑拔弩张的向千里和商默名一眼。

    向千里见苏家悄没声息地离开,不禁环视众兄弟一眼,只见众人神情疲惫,显然还未完全恢复,权衡再三,心知没有必胜的把握,便哈哈一笑,对商默名和白云飞抱拳道:“商前辈,昨日多有得罪,向某改日再向前辈摆酒赔罪,白兄屈尊在向某手下做了几年总管,向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恕罪,他日有缘相逢,向某再尽地主之谊,今日就此告辞!”

    说着,向千里带手下慢慢退出了大雄宝殿,自始至终,商默名和白云飞都没有阻拦,直到众人去得远了,商默名才一个踉跄跌坐于地,抚着胸口叹息道:“想不到我昨日竟伤得不轻,陆地神龙,果然名不虚传!”

    白云飞笑道:“天尊功力深厚,伤势竟能不让人看出半分,不然咱们今日就要一败涂地了!”

    西子湖畔,龙小虾与木云枫迎着朝阳大步而行,火红的霞光,在他们充满朝气的脸上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龙小虾在木云枫身旁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嗫嚅着道:“我知道,你原本姓瑞木,所以才会不问情由地帮苏家,只是苏梦兴却未必会领你的情。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也不象当初的木大侠了。”

    木云枫淡淡一笑,轻叹道:“江湖上的恩怨情仇,有时候真难理清是非曲直,只能依着本心去行事,能够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内疚懊悔,就已经很满足了。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这世上是不是有过真正的大侠?”

    龙小虾突然拍拍胸脯道:“大侠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至少还有我这个风尘少侠龙小虾!”

    木云枫哑然一笑,望着龙小虾亲切地道:“现在我总算相信,当初在苏家,那四十万两的银票真不是你拿的。”

    “你现在才相信啊!”龙小虾抱着脑袋叫起来,“显然是苏家为了笼络你和雪儿姑娘,用卑鄙手段逼我这个聪明人离开,却没有算到你我兄弟情深,你现在才想明白,算白跟我混这么久了!”

    这一次,木云枫意外地没有反驳,只拍拍龙小虾的肩道:“走!我请你喝最好的女儿红,龙少侠!”

    此时,晨鸟清啼,和风习习,阳光在他们身后,投下两道长长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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