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豆腐
(2025-06-09 11:5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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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我的家乡是县界,与临县隔沟相望。小时候,家乡方圆十多里都没有做豆腐的铺子,遇到红白喜事及过年,需要买豆腐时,都会到临县的一个镇上去换。
所谓换,就是不需要用钱买,而是带着自家种的黄豆或黑豆到豆腐店去兑换。这个镇是两县交界的唯一集镇,离我村说有几十里,实际上要翻越一架半沟。需要换豆腐时,母亲都会提前打听好那个大人要去,就给我约好,让把我带上一块去。
换豆腐要一大早走,早晨起来,母亲就早早的给我做的吃了,在藤条编制的小笼里装上十多斤豆子,让我跟着乡党一起前往。我们先要走到距离我们大队三里路的一个自然村,也就是第4生产队后才翻越第一个大沟。当年这个大沟里还散住着几十户外省来的人,当时户口在我村上,称第5生产队,有这些人来回奔波,沟里的路虽然很陡峭,但还是通畅的,没有被荒草覆盖,当时年轻,虽然提着豆子,与村上的人说说笑笑,也不感到累,下坡时一路小跑着就到了沟底。
翻过这个大沟,上了塬面,就到了临县的地界,先要到塬面上走3、4里路,然后就会下一面长坡,这个坡虽然很长,但很是平缓,走起来也不是多么费劲。到了坡底,有一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河,平时河水不是很急,踩着石头就会过去,过了河,往上爬十多米的坡,就到了312国道,我们当地人称西兰公路,到了这里,也就是我们换豆腐的地方了。
这个镇不是很大,面朝着沟底的河道,在国道的北面山坡底下从西到东,一字摆开建有各种单位和商铺,村民则沿着北山拾级而上,住在沿山的窑洞里。
豆腐铺子是当地的村集体办的,用一头毛驴拉着石磨子磨豆浆,制作豆腐。有时我们赶巧了,到了铺子有做好的豆腐,我们就将豆子让人家秤重后,换算成多少豆腐,然后提着就往家里走。有时到了后,豆腐还没有做出来,就只好等着。在街道上转一会又回到豆腐铺子,担心这一锅做出来了被别人买完了。有一次豆腐做出来迟了,半下午才回到了家里,饿的我半道上掐着豆腐吃,到家后原来棱角分明的豆腐块,让我掐的面目全非。
回去的路上就没有来时那么快了,又累又饿,渴了要么趴在河里掬水喝,要么到路过的人家讨水喝。有人会问,为什么不买着吃,要知道,当年买吃的,不但要钱,还要粮票,这两样东西对普通人来说,都是稀罕物。
换豆腐的旅途很累,但心情好了,就不感到累了。记得有一年,族中一位叔父要结婚,爷爷安排我陪同二爷去换豆腐。二爷的身体不是太好,但遇到儿子结婚这样的喜事,心情好,精神头就更好,近60岁的人了,背着几十斤的豆子,走起路来速度比平时快多了,平时不苟言笑的他,话也多了。
农村分地后,村上一户河南籍的人,办起了一个豆腐铺子,村里人就不再到外地去换豆腐了,尤其是村上通了去县城的班车后,人们跟集买东西就一下子方便了许多。又过了几年,我村的第5生产队的外籍人士,绝大部分都返回了原籍,这个生产队就此“撤编”,换豆腐走的沟里的路,就此彻底烟没在荒草之中。
工作后,在临县检查工作,每次路过这个镇,我都会对同事说,我小时候在这里换豆腐的事情,会指着那个长坡说,我的家就从这里走。后来公路改道,就不再从这个镇经过了。
换豆腐的路,我走了多次,也到多户人家讨过水喝,他们的热情好客,对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想起,我还是很感激他们。换豆腐的路,既是我的成长之路,也是一条爱心之路,也是见证社会进步的发展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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