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  句

杜甫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杜甫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被后世尊为“诗圣”。杜甫能够受到后世的尊崇，有多方面的原因，原因之一是他在诗的格律方面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杜甫的律诗合律而又看不出声律的束缚，对仗工整而又看不出对仗的痕迹，使人忘记他的律诗是律诗。杜甫的诗讲究字与句的锤炼，用词精准恰当。这首《绝句》就体现了这些特点。

全诗四句，两两对仗。不仅句与句对仗，每一个词都对得十分工整，但整首诗每一个句子、每一个词都用得极其自然，一点对仗的痕迹都没有。即使撇开平仄，单从用词的角度来说，这首诗也堪称经典。前两句，说“两个黄鹂”，而不说“一对黄鹂”，因为“两个黄鹂”不一定是“一对”；说“一行白鹭”，而不说“几只白鹭”，因为“几只白鹭”是散的，缺乏美感。说“两个黄鹂鸣翠柳”，而不说“两个黄鹂叫绿柳”，因为“鸣”声动听，而“叫”声吵闹；“翠”是青绿色，更有生机，而“绿”就没有这种效果。说“一行白鹭上青天”，而不说“一行白鹭冲蓝天”，因为“上”字能表现白鹭缓缓上升的过程，“青天”符合白鹭在低空飞行的实际情况。后两句，“窗含”的“含”字用得实在是好，将人在室内往外看时的感受真切地表现出来，“门泊”的“泊”字虽不如“含”字生动，却也对得恰以好处。“东吴”与“西岭”的对仗稍微有些生硬，却也说得过去。“万里船”对“千秋雪”则毫无挑剔之处。

整首诗，第一句从听觉的角度写黄鹂动听的声音，用“翠柳”作为背景来衬托，第二句从视觉的角度写白鹭飞行的画面，用青天作为背景来衬托，第三句写透过窗子看到的积雪，融入“千秋”的联想，第四句写从门往外看到的船，加上“万里”的想象。四个看似毫不相关的景“点”，构成了一组美丽的画面，“黄”“翠”“白”“青”的色彩搭配，“东吴”船与“千秋”雪的动静结合，使这首《绝句》成为名副其实的绝句。

（曾老师讲古诗已录制成视频，可关注微信公众号“曾纪焕”或登录“今日头条”搜索“曾纪焕老师”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