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的绝望——评刘慈欣《三体》中的悲观情绪
(2020-04-17 14:2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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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慈欣写的《三体》受到很多读者的追捧,影响很大。《三体》作为科幻小说,允许作者在科学的基础上展开对未来世界的想象,而且无论这种想象是否满足读者的期望,都是作者的权利。读者虽然能够质疑其内容,但无权改变作者的观点和故事的进程。不过,如果这种想象或者故事发展缺乏内在的逻辑合理性,毕竟令人感到遗憾。
我们先看看《三体》第三本《死神永生》的结尾。大概是170亿年后,女主人公和她的先生隐居在小宇宙中。由于很多宇宙生命拿走了宇宙质量,导致宇宙总质量小于临界值了,宇宙从封闭转变为开放。于是宇宙中兴起了回归运动,要求所有小宇宙中的生命归还宇宙质量,让宇宙回到封闭。于是女主人公和她的先生义无反顾地归还了宇宙质量,准备迎接宇宙塌缩成奇点。
这个结尾,充分体现出刘慈欣先生意识中的矛盾。
在他的小说中,宇宙的智慧生命拥有无比强大的技术能力,他们已经能够调节宇宙质量,即宇宙智慧生命有能力让宇宙在封闭和开放之间振荡,——当宇宙塌缩到一定程度了,宇宙生命可以减少宇宙总质量,让宇宙转向膨胀;当宇宙膨胀到一定阶段了,宇宙生命可以增加宇宙总质量让她塌缩。——即宇宙智慧生命的技术能力已经强大到可以决定宇宙的生死了。但是这个时候,非常奇怪的是:宇宙智慧生命的沟通能力却非常弱,依然不能解决互相信任的问题。宇宙智慧生命只能促进宇宙塌缩,期待新宇宙。
这里,显然刘慈欣先生没有意识到:如果宇宙智慧生命没有建立互相信任的机制,新宇宙又有什么用呢?新宇宙不是将陷入另一个循环吗?这种情况下,让宇宙踏缩有意义吗?这种对新宇宙的期待,不是很可笑吗?
刘慈欣的书中充斥着类似的矛盾,技术上尤其是在毁灭技术层面,智慧生命已经无所不能,甚至很轻易地改变空间的维度,能够利用物理规律作为武器。但是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却非常幼稚,只会像小孩一样打打杀杀。
所以我说,如果不是宇宙智慧生命的情商有问题,那一定是刘慈欣先生的情商有问题了。
当然,我们应该原谅刘慈欣先生,毕竟他试图描述几百亿年的宇宙历史,可是目前我们人类的技术能力还在很低的程度,我们的思想还很稚嫩,我们的想象力达不到纵观宇宙的高度,因此对未来产生误判也是情有可原。
刘慈欣先生有自己的逻辑,他在小说中通过叶文洁说出了想象的宇宙社会学公理,第一,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第二,文明是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
刘慈欣认为:在这个大背景下,任何文明的发展必然影响其他文明的权益,在不了解其他文明的技术实力和道德水准的前提下,每个文明先发制人将其他文明毁灭掉是最好的选择。
所谓公理,就是不证自明的道理,但是刘慈欣提出叶文洁公理却经不起推敲。“文明是不断增长和扩张”就存在很大疑问。刘慈欣依然相信马尔萨斯人口论,马尔萨斯认为:人类的性本能决定人口以几何级数增长,若不加以控制,每25年可增加一倍;因土地有限而导致的报酬递减规律的作用,食物只能以算术级数增长;因人口增长速度快于食物供应的增长速度,所以人类必须扩张以获得更多的资源来维持人口的增长。
马尔萨斯提出人口论时,人类的生产效率不高,在当时看来还有些道理。马尔萨斯根本不可能想象现代人类的发展速度,低估了人类的技术能力,当然不能用他的人口论解释现在的社会。
首先,由于技术的发展,性本能和生育已经不再统一。人类已经能够在满足性需求的同时,控制人口的增长。而且随着经济的发展,人类社会活动更加广泛,每个成年人有更广阔的生活目标,养育子女影响了成年人个人理想和事业的追求,所以随着经济发展,社会活动的丰富,人类生育的欲望是降低的。事实上,在很多先进发达国家,生育率是逐年下降的。所以,“人口会不断增长”首先被打上了问号。
其次,由于工业革命和信息科技的发展,人类生存逐步摆脱了土地的限制。人类的生产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人口的增长速度。以中国为例,相对于1952年,我国的人口从五亿多增长到了现在十三亿多,目前全国人口数不到1952年的三倍;但是我们的国民生产总值却从1952年的500亿美元,增长到2016年的8万亿美元,国民生产总值是1952年的160倍。即使考虑通货膨胀的因素,生产效率提升超过人口数增长是明显的。
所以随着技术的发展,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人类有能力在各种环境中生存,人类未必需要依靠扩张来应对有限的人口增长。
综上所述,刘慈欣的宇宙社会学很有可能站不住脚。但是,他的先发制人理论更为荒谬。
在刘慈欣眼里,技术只是单纯的技术,和人文关怀毫无关系。实际上,技术发展会改变智慧生命的价值观,同样技术发展离不开人文关怀的进步。
刘慈欣的记忆还在殖民阶段的历史,他没有想到的是,随着人类技术力量的提升,我们的价值观和行为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我们回顾美洲殖民时,欧洲为什么会在南美洲搞种族屠杀?
本质上,是因为当时人类的生产效率低,欧洲的生产能力不能满足欧洲人生存质量的要求,所以当时的人类必须扩张领土。
但是,21世纪,美国新任总统特朗普上任后,居然计划在美墨边境造城墙,强大的美国并不想要墨西哥的土地,反而害怕墨西哥人来美国。本质上,是因为美国的生产效率已经能够保证美国人民拥有很高的生活质量,美国已经不需要殖民了。
外星人也是。外星人的科技如果足够强大,他们的生产效率足够让人民生活幸福,他们也没有殖民的必要。
刘慈欣先生还有一个逻辑:外星文明因为害怕其他文明,总喜欢先发制人灭绝其他文明。
热衷于先发制人的文明有什么特点?
第一是自私和残暴,为了自身的安全,不惜毁灭别人。
第二是懦弱和无能,不是努力地发展自己的力量,却害怕别人的强大。
第三是愚蠢,在毁灭其他文明的同时,破坏自身的生存环境。
可是我们想象一下,一个自私、残暴、懦弱、无能和愚蠢的文明,可能发展壮大吗?这个文明中每个智慧生命在成长过程中就会自相残杀,很难形成团结的国家,根本不可能产生强大的科技力量。一个科技发达的文明,一定是各种族、各国家通力合作互相帮助的文明,他们懂得合作的价值,这样的文明不会奴役其他星球。
因此,从科技发展的速度来看,先进文明没有奴役其他文明的需要;其次先进文明也不会奴役其他文明。
刘慈欣的杞人忧天建立在荒诞的逻辑之上,只是空中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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