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宝亮
唐燕琳是广西人,辗转求学于湖南、山西、福建,以研习书法为乐事,快然自足。
在碑与帖间,燕琳更倾心于帖,这和她欣喜潮润和清新的南方景致不无关系,多与晋人一脉的书法亲近,感受其优雅飘逸的韵致、流畅自然的情调。学帖是个细活,究其点画的精微往往耗她许多时间,寻求其差异,表达其细腻,心里想着如何逼近它们。这种审美倾向很个人,也很自由。碑也是她崇仰的方向,但阅读大于动手临写,一提起笔来,不是王羲之的清新,就是赵孟頫的圆润。这种偏好使一个人向往婉约而非黄钟大吕之声。燕琳的小行草和小楷都有秀逸的特点,一幅在手,有一缕缕江南的华滋气息沁出。小字径的作品是不是要表现大气象,燕琳认为不必如此,小而雅、小而文,给人的美感就很充分了。想想六朝的画舫箫鼓,软语熏风,燕琳还是执意把字写得雅气一些。读她的作品,有一道江南仲春之景在前,时和气清,草木滋荣,字里行间表现文人气、书卷气。
燕琳不断买书,书的范围不止于书法,文学、史学、美学都有。有时读着有感觉了,也信手写下一些艺术短章、文学随笔,希望能形成写作的习惯,成为有文化素养的书法家。她对六朝的文论、书论有着特别的喜好,觉得这时期的文人是在江南的惠风里长大的,有个性,也有情调,除了白眼青眼的脾性,还有傅粉施朱、熏衣剃面的风雅。《世说新语》被她翻了许多来回,那些过往人物遥隔烟水,却在她眼前恍若再生。她觉得有什么样的生存环境,就会有什么情性的人物,产生什么格调的书法。燕琳不止于对帖临写,对帖、作者、历史背景、往往会做一些考察,她认为这些稍稍弄清楚了,下笔就会有底气,笔调也就不难把握分寸了。
总是有人在谈起燕琳时,认为她是很适宜于亲近书法的:敏感多思,又有灵性,对书坛世相不甚了了,而对自己内在的关注又有特别细腻的要求。往往会在寄兴中写出一些好作品,也会为写不好而坐卧不安,寻求其中缘由。有些素养可能是先天带来,而更多的还是需要踏实而为,真实不虚方可获得,所以,她追求熟练,或临写或创作,在纸上穿行,以此为乐。燕琳曾谈到今人与古人的差异,她说,今人的书法文献拥有了,见识也广大了,信息也丰富了,却因为心灵没有安顿好,而与古人距离遥远。她是个崇尚简单生活的人,不善奔逐于繁杂的人际关系,反而擅长独处的书写、阅读,将此视作面对本心的事。
既然选择这个方向,唐燕琳还是乐意坚持不歇,她觉得书法已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不可忽略,尽管来路迢遥,但是孜孜以求终究还是会离目标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