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老家来
(2025-09-09 16:59:13)
周末两天,待在家里,虽有陪伴儿子的辛劳,但心里却是无比的幸福和快乐。
时代发展了,人们的物质生活提高了。若是把时间往前慢放三十年,或者二十年,如今的日子,在那个时代无法想象。
喜欢怀旧,是成年人的习惯,尤其是过了四十岁后。我也一样。
以前的生活,我一直抱有着浓烈的怀恋情绪,甚至是一种近乎于虔诚的态度。从内心深处来讲,我感念曾经极力想摆脱的那种所谓的苦难生活。若是没有那样的生活,就不会有我现在的人生观。苦难的生活,让我懂得了珍惜,学会了满足,更让我在迷乱的人生旅途中,有了更多的笃定和淡然。
和许多经历过困难日子的人一样,我的童年时期、少年时期,是在极度缺少物质享受和极度缺失精神愉悦中度过的。
我的父母亲,都是从苦难日子过来的。尤其是父亲,出生没过满月就被父母抱养到一个落后偏僻的小山村。三岁没了养母,十五岁养父离世。父亲就是在这样的人生遭遇中,艰难地跋涉着人生的每一步。母亲是家里的二姑娘,不受待见,从小就没进过学堂,是名副其实的文盲。在我的记忆里,父母整天忙于劳作,时常为家里的生计争吵不断。好在父母勤劳,舍得一身力气,日子虽苦了一些,差了一些,但这个贫困的家庭,像许多个普通农村家庭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岁月的时光中,踽踽前行。
在我十二岁之前,家里四口人挤在一孔窑洞里。这孔窑洞很深,它既是家里的休憩之地,又是家里粮食等物的集散场所。窑洞带给我深刻印象,莫过于热炕和锅灶是一体的,中间仅仅用有了一些年份的木栅栏简单隔开。母亲做饭时,灶台里的烟火,一直通到热炕里来。平常日子还好,若是遇到有潮气的阴天,做起饭来,窑洞里就会烟雾缭绕,常常把做饭的母亲呛得咳嗽流泪。某一年的冬天,玩性大发的我,觉得在热炕上玩得不过瘾,亢奋之下,竟然越过锅灶和热炕的栅栏,径直跑到灶台上。等到母亲发觉时,我的一只脚踹进了后锅里热水中。幸好后锅的水没有烧开,踹进热水里的那只脚没有大碍。在农村像这样的灶台,前锅里的水沸腾了,后锅因为距离的问题,水还没烧开。即使这样,后锅里的水,温度足以让我终刻骨铭心。直到现在,我的左脚后跟,还有当年烫伤后留下的痕迹。
住在窑洞里,还有一件事情,让我印象深刻。家里把每年收来的粮食,都储存在窑洞里面。受窑洞潮气大的影响,晒干储存的粮食,隔不了一年就会出虫。小麦里出的虫,最常见的是比虱子大一点黑色小东西,农村人常把它叫麦牛。这东西,它会吃空小麦,非常可恶。可怜的父母,辛辛苦苦把收好的小麦晒干,一点一点装进卖包里储存好。不到一年,又得吃力费劲地把出了麦牛的麦子,拿出窑洞,拉到打麦场晾晒。往往因为这样繁复的劳动,父母免不了闹矛盾,吵架发生争执。
在我上初中的第一年,应该是1993年吧,我家终于从窑洞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大瓦房里。这栋四间大的瓦房,承载了一家人对生活的期望,也记录了父母的艰辛。为了筹备盖房原料,父母亲没少吃力流汗。还因为需要的木料不够,一向老实守法的父亲,摸着黑,偷偷去砍伐树木(当时盖房时的木料,需要向政府申请指标,很难搞到)。为了到河道去拉不花钱的沙子,周末一有时间,我就帮父亲去离家五里远的河道拉沙子,吃了不少的苦。
住进大瓦房后,家里的生活好了许多。1995年,家里买了第一件现代化电器---17英寸的黑白电视。我还能记得,每到严冬,窗外吹着凌厉的西北风,而我和弟弟,裹着被子,趴在热炕上,眼睛瞅着电视屏幕一眨不眨。也不知什么时候,待到劳累了一天的母亲一觉醒来大吼一声,我俩才恋恋不舍地关掉电视。
从1995年后,我上高中、大学,直到参加工作当了老师,再后来在小县城有了自己的家。至此,我在老家的生活算是告一段落。2011年,父母为了给弟弟解决婚姻问题,在离镇政府不远处的村子里盖了一院地方。同年夏天,父母亲告别老家,来到条件相对好的新家生活。从此,我和老家的联系,只是怀旧的时候,偶尔去看看。
遗憾的是,就这一点念想,今后也将不复存在了。随着新农村建设,老家原来还有一两户的人家,于去年全部搬迁。老家真得成为无人村了。前段时间,父亲打来电话,说是老宅基地,不久将会拆除。
每一个人的内心,永远都有老家的模样。我想,无论老家怎么样,它都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