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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落笔轻抒】 |
那棵枣树长在姥爷家院子的中央,很是粗犷,灰褐色的树皮上带有条条裂纹,一看便知道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听姥爷说枣树是他小时候亲手所栽培的。
枣树的叶子呈椭圆形,有拇指头那般大小,叶子脉络清晰,翠绿欲滴。枣树的花是米黄色的,很玲珑,羞涩地躲在枣叶下,若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到这些小花。花开时候,院子里弥漫着淡淡清香,香而不腻,沁人心脾,像少女身上发出的清香,令人陶醉。花落了,枣子就出现了。绿油油的枣儿如打蜡般脆亮,又有些坚硬,酸中带甜,炎热季节吃上几颗枣子,很解渴,深受我们喜爱。
酷热夏季,枣树已是枝繁叶茂了。远远望去,老枣树像一把巨大的雨伞,庇护着我们,给我们纳凉。阳光从枣树的枝叶缝隙里细碎地洒落下来,落在我们的脸庞上。姥爷也时常在枣树过滤的点点阳光下,坐在小凳子上认真地看报纸,听着广播。
夏末秋初,是枣子成熟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姥爷的枣树下总会吸引许多孩子,姥爷的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一个多不少。我们喜欢在枣树下做游戏,玩纸牌、跳格子、踢毽子......姥爷也喜欢和我们一块玩耍,给我们讲故事,讲着讲着,姥爷便摘下老花镜笑着说:“你们几个好着玩,别大声嚷嚷,我睡个午觉。”看着爷爷离开的身影,我们故作镇静,其实心里早已巴不得爷爷去睡午觉。
那枣树,那穿成团的枣子,令我们垂涎欲滴。尽管满树都是枣子,我们却无从下手。哥哥姐姐们虽然有会爬树的,但是面对老枣树也只能无奈。因为枣树的细枝上不仅长满了刺,而且枣树上还寄生长满毛的虫子,若一不小心碰着,浑身都很痒的。
哥哥姐姐当中个头高的伸手一跳就摘得些枣子,我个头矮够不着,他们摘着枣子又不分给我,并嘲笑着我没有枣子吃。我一着急,看到旁边的竹竿,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竹竿,对着枣树就是用力地乱打,枝桠也断了,枣子温柔地打在我们的头上,又落了一地。看到满地枣子我们尽是抢,哪知吵醒了正在午睡的姥爷。姥爷拿着鞋底,气冲冲地跑到院子里对着我们大骂:“一群馋嘴的小鬼,都打断了枣树的枝桠,明年是不准备吃枣子啦!”他们都指着我说:“不是我打的,是他拿竹竿打的。”然后我们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枣树每年都能结好多果子,最后分到我们嘴里的却是很少的。因为姥爷每年都会先卖掉一茬又一茬,然后哄着我们说,这是最后一茬了,卖完树上都归你们了。可是姥爷总会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又卖了好些枣子。真正剩下的都是长得小的、酸的、虫蛀的、鸟啄的,加上孩子又多,最后吃到的就更少了。所以,我们偷摘枣子吃也是能够理解的。而姥爷卖完枣子总会给我们买好吃的,好玩的,这一点,我们还是很欣慰的。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懂事了。老枣树就像姥爷一样很安静地坐在院子里,再也看不到孩子玩耍的身影,再也听不到往日的欢声笑语。我们大概也都吃惯了枣子,看见老枣树只是伸手摘那么一两颗,嚼着嚼着就看到了童年在枣树下偷枣子的情景。
过年的时候,我和母亲一同去姥爷的故居。那棵老枣树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的心和院子这一样都空荡荡的。是啊,姥爷走了,带走了他唯一的财产——枣树,而这些注定只活在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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