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韵流香】青涩的爱情在蓝色的时光里悸动

文/孤单的飞鱼

杨果是从小就被人夸到大的女孩，她不仅乖巧可爱，而且从小就特别懂事。爸爸、妈妈上班去，留她一个人在家，她抓着一枝笔在纸上画画，模仿妈妈给她买的图画书上画画，她不哭也不闹，画累了，就拿几块饼干吃，实在天黑了，他们还没回来，她就搬个小凳子，站到上面，趴在窗户上，她嘴里呼出来的热气模糊了窗户上的玻璃，她就用小小的手指头在上面画着太阳、月亮、大树和房子，雾汽消失后，她又接着上前哈着气，再继续画画，周而复始，她一点也不觉得无聊，相反，她觉得特别有意思。等爸爸、妈妈回来后，她跳下来，蹦跳着扑到他们的怀里。有时候，她的爸爸、妈妈也会担忧，这孩子会不会有什么毛病啊？她怎么不像别人家的小孩那样又哭又闹啊？她不会得了自闭症吧？妈妈抚摸着她又软又细的头发，她向妈妈怀里缩了缩，睡梦中，还笑得“咯咯咯！”妈妈抓住她肉肉的小手，满脸温柔地注视着她。

直到她上初中，她的成绩一直都是优异，脾气也乖，她就是那种被邻居、亲戚教育小孩子的典范，她的爸爸、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孩子只是比较文静，不爱动而已。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学素描，而且越画越好，连老师都夸她是这些年他教的最好的学生，她的父母也比较欣慰。

到她上高中，她的字典里也没有出现过忧伤这两个字。

开学的第一天，她进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三三两两地到了很多同学，还有几个是初中的同学，她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她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刚坐下来，就感觉有人用笔戳了戳她的肩膀，她回过头来，那放大了的一张脸就凑近了她，是一张坏坏的笑脸，一双极好看的眉，眉角微微向上扬起，高挺的鼻，她一下了愣在那里，更因为他的青春的气息陡然地冲入了她的口鼻。“嗨！你好！我叫林然，双木林，然后的然！”她笑着点了点头。很久以后，她都能很清晰地回忆起这个画面，这个带着坏笑的大男孩。

大概是因为她的个子很娇小的缘故，她坐到了第一排。她丝毫也没有庆幸，因为她再一次地被老师选为了班长，她很想和班主任说，她实在是不想当班长，只因为她想留更多的时间来学习和看书。时间就这样悄悄地过去了一个月，她再也没有很仔细地注意过林然。

这一天，她推着自行车径直走出了校门，刚到了校门口，准备跨上车，“杨果！班长！这边，这边！”她循声望过去，林然正对她招着手，阳光下，他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她忽然觉得全身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这是她也说不出来，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杨果，有空吗？能一起走走吗？”林然说着，一手捞起了她的书包挂在了自己的肩上。她怔在那里，木然地推着车子跟在他的后面。

“杨果，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好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女朋友了啊！”林然说完，拉起了杨果的手，她的手细细长长的，雪白雪白的，手指就像雨后的新出的笋芽尖儿。杨果局促不安地抽出了手，从他肩上抢过书包，跨上自行车，逃也似地骑走了。后面传来林然很雀越的叫喊声，“杨果，我喜欢你！”她拼命地蹬着车子，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要蹦出来一样，“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快。此时的她全然也没有注意到她自己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像是熟透的苹果似的。

这之后，大概有一段的时间，杨果都刻意地躲着林然走，可是两人到底是一个班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每次碰到后，杨果都低着头，而林然有时会故意地蹭一下她。她的同桌就问她：“那你究竟是不是林然的女朋友啊？全年级都在传，传疯了，说是一班的班花杨果被林然追到了。你们一个是好好学生，一个是坏学生，不会是真的吗？”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其实，那天她回家之后，有很认真地想过，他可确确实实的是一个坏学生，虽然开学才一个月的时间，可是他确实做了不少的坏事情，至少在她眼里看来是的。他和隔壁班的男生打架，原因只是他看他们不顺眼。晚上，他会和几个男同学翻墙去网吧玩游戏，虽然老师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还有一件事情，让她觉得他真是有点无理取闹。他们班上有一个女同学，平时比较内向胆小，她写给一个男生的纸条被林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读了出来，后来他和几个男生还堵住那个女生，问她，为什么不和那个男生联系了。那个女生每天早上，眼睛都是又红又肿的，老师还亲自问她，是不是眼睛有问题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一想到这些，她的头皮就有些发麻。她想，管它呢？我还是好好学习吧！

这天，上完体育课，她回教室的时候，高年级的一个男生塞了个纸条给她，她也没有看，回到教室，就揉碎了扔到了垃圾筒里。第二天，她一到教室，就发现同学们都盯着她的脸看，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根本就没有米粒之类的啊？她的目光瞥向他，他正昂着头对着她笑，白白的牙齿让她有些晃眼，她仔细一看，他的嘴角，脸上都有淤伤。她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上晚自习前，她特意地守在了楼梯口，看到林然和一群同学走了下来，她叫住了他，“林然，我有话和你说。”林然一听，很兴奋地跑到她面前。“林然，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以后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更加不要为了我，找一些无关的人的麻烦！还有，我不喜欢你！”她几乎是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一口气说完，说完后看向一脸愕然的他呆立在那里。她转过身一路跑了下去，跑到操场上，风吹着她的长发，裙摆，还有她心里的眼泪，一起飞了起来。她想，如果眼泪不能流出来，那就流到心里去吧！

一整夜，她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脑子里全部都是他呆立在那里的模样，所有的物体都变得模糊，唯有他那带着泪的眼和脸慢慢放大到她眼前。凌晨，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她不知道，她睡着后，嘴里还在呢喃着，“林然，其实，我也喜欢你！”

那之后，林然再也没有找过她，她的心隐隐作痛，她在想，她是不是真的有些过份了，是不是真的伤到他了？她还是有些期待，比如上课，或者下课的时候，她明明感觉到有人看向她，当她回头去找时，又看到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她又有些怅然若失了。

转眼春天到了，又一个学期开始了，老师说，组织一次春游，她本来告诉老师说，她不想去的，结果老师说，她是班长，集体活动更要积极参加。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每个人都背着个大包，里面塞满了吃的和喝的。她有些漫不经心地爬着山，渐渐地拉在了后面。

她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天空似乎更近了一些，她放下包，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背上包，继续向上爬。她没有注意到路上的小石头，一不小心崴了脚，她疼得掉下了眼泪，她坐了下来，把包放在了地上，脱下鞋子，白白的脚，只见脚踝处红红的，肿得高高的。她叹了口气，又重新把鞋穿了起来。“杨果，你怎么了？”她有些惊讶地看到他朝她走了过来，他摸了摸头，“我看到你没有跟过来，就过来看一下。怎么了，脚扭了吗？”他接过她手里的包，背起了她，往上走，她的脸烧得通红，她感到她的心脏就快要停止跳动了。“林然！林然！”“嗯！”“林然！”“怎么了？”“林然，我喜欢你！”那一天的天空分外的蓝！

然后，他们很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她很认真地对他说，以后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了，要好好学习，不能打架，更加不能捉弄同学了。她让他好好学习，他们一起考到北京去！他真的很用功地学习，在月考之后，他从班上的倒数一下子跃升到了十几名。班主任还不相信他，以为他是作弊的，找他去谈话，还让他做了试卷上的几道题目，看他都做对了，这才勉强相信了他。

他很难过，于是在晚自习的时候，写了一张纸条给她：果果，你相信我吗？我真的是自己努力的成果！我有点想你哦！你想我吗？纸条刚要到她的手上，只见一双大手抓住了纸条。

班主任勃然大怒，打电话通知了双方的家长。杨果的爸爸、妈妈怎么也想不到如此乖巧懂事的女儿竟然会早恋，而且对象还是班里倒数的坏学生。从来没有打过她的爸爸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当时，她只知道她的耳朵“嗡嗡”地响着，到最后，她竟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下来。林然的爸爸因为在外地出差，没有来。他的妈妈，年轻，漂亮，端庄，一个劲地向班主任保证林然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然后，她的眼神落到了杨果的脸上，杨果分明看到了她轻蔑的眼神，杨果的心里升腾出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当她目送他母亲开车离开时，她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就像是要窒息一样。

后来，林然写纸条给她，她也没有回，约她出去，她也再没有给他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偶尔，杨果看见林然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低着头，若有所失的样子。

这个学期只剩下最后两个星期了，杨果又一次收到了林然写给她的纸条，还有一个很好看的发夹。杨果看了一眼，就收进了书包。

等星期一上学时，同桌告诉她，林然好像出国去了，星期天有好多男生去送他的，她愣在那里，好久才回过神来。

如果当时她知道，这将是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那么她将会毫不犹豫地赴约。只是，她没有想到，从此以后，两个人，一个在地球的这端，一个在地球的另一端。好多年以后，她总是很遗憾地敲着她的脑袋，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去见他呢？

她原本五彩斑斓的青春，随着林然的离开，从此变成了蓝色。她整个人也染上了蓝色的忧伤，她的那个青春，那种蓝色的忧伤，很多年后，她都沉浸在里面，无法自拔……

                                                                2013年9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