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通讯】1982年的乡村见闻:一个名字引出的故事
涂阳斌
10月初,秋高气爽。我到彭场公社王市口大队采访青年农民汪苕货舍身救人的动人故事。社员们多次提起汪苕货支助过一个名叫金磉墩的青年农民。磉墩这个名字引起了我的兴趣,我便去找他。
刚出门,迎面走来一壮实汉子,提着两只螃蟹、两包花生米、一瓶二锅头。我向他打听金磉墩,他爽快地说:“我就是!走,到我家去喝一杯!”
“你为什么叫磉礅呢?”我好奇地问。他笑笑说:“这里面可曲折呐!解放前,我们家仅有的一间烂草屋,被一场大水冲了个一干二净,祖父只好把一家人搬进了破庙里,风扫地,月点灯。他老人家做梦也想有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就给我们几个孙子取名磉墩、柱子、砖子、晶晶,祖父说,我家有了磉墩、柱子、砖头,还愁盖不起一间亮晶晶的房子。”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后来有房子了吗?”我追问。
“说来话长,我们家先后在17户人家勉强借住了10多年,人多,只好在人家堂屋里开地铺。一年里头,最多的搬过四次家,父亲发牢骚,说,被子都搬‘肿’了。1964年,我们家才借人家的屋山墙搭了个人字形的草棚。8口人,住不下,祖父又在棚子后面搭个小窝棚。1974年,我要结婚,自己动手板了1万多块土砖坯,盖了个泥巴屋,一下小雨,就不敢在泥巴屋里住了。1980年,党的政策好了,分配多了,副业收入也多了起来,我花2000多元盖了二间新瓦房,四间厨房,搭在别人墙上的小棚子也翻修成了二间新瓦房。这不,过了年,再给小弟砖子盖二间新瓦房。
“这下你祖父该高兴了吧!”我说。
“可惜他老人家前几年就去世了,没有看到我们的新瓦房!”磉墩说。
“你们家哪来的这么多钱盖房子呢?”我问。
“主要是农业收入,加上爱人做缝纫,我在企业上当采购,收入也不错。不瞒你说,我爱人的缝纫手艺在方圆几十里是有名气的。前些年“割尾巴”,当队长的老父亲从媳妇‘开刀’,把媳妇的缝纫机贴了封条,爱人和父亲吵翻了,好几年不说话。三中全会后,爱人带了四个徒弟,开了个服装加工厂,我也从企业里回来,当家庭工厂的采购和推销员。我们每年向国家纳税200多元,自己的收入也不错,日子可红火啦!”
“年收入有多少呢?”我进一步追问。
“姓金的,快回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想来是磉墩的爱人了。磉墩走上前和女人嘀咕了一阵子,女人便热情地邀我去她家喝酒,磉墩只字不提他的收入是多少,估计是“妻管严”。
经过“盘问”,知道磉墩家有手表4块,缝纫机4台,自行车2辆,收音机3台,落地电风扇1台。
吃了饭,我告辞。不再追问磉墩的收入有多少?
(原文载1982年10月20日《荆州报》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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