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平民·公务员“乡巴佬作家”（召唤）

徐 召 唤

在江汉平原的作家群中，涂阳斌算得上是个另类，身居厅官，又是个多栖、多产的乡土文学作家。他散文、小说、诗歌、言论、演唱材料、戏剧和新闻报道无不涉笔，甚至还写了大量类似“三湖连江,把武昌建成‘梦里水乡’”之类的市民建议。他发表各类作品四百多万字，其中文学作品一百五十多万字。读他的作品一如读他的人：平实、质朴、真诚、豁达。

对“涂阳斌”的大名我是早已久仰，直至他由仙桃调任潜江市委常委、市委办公室主任的第二年，我才有幸结识他。没想到，我们早就从对方的作品里神交已久。是共有的乡土文学情结使我们成为知音、知己的。和他交住，没有世俗的等级之分，更没有媚俗的阿谀奉承。他从不居高临下，狂妄自傲。难怪，在潜江的几年间，他的为人与为文口碑皆好。

在乡土文学创作上，我和阳斌有着惊人的共同点：就是甘为乡村“小人物”树碑立传。他素描“柳湾”的农村人物；我写“牛轭湾”的乡里乡亲。他的笔调一向是凄绝、冷郁的，像麦芒，火辣辣地刺进你的肌肤，触动你的灵魂。那些散见于全国各大报刊的柳李两怪、杆司令、金老大、九妹、红哥、巧巧、李腊芝、石头哥、老姑婆、糊壳粑、出头鸟、二婶和二叔，以及月光下忧伤的吹笛人，品之清醇，嚼之酸楚。尤其是他那跳荡在作品中的长短相揉、一唱三叹的语言，散发着浓郁得熏人醉心的乡土气息，乍看平实寡白，细品韵味无穷。

阳斌令我钦佩——他的作品、他的为人。他是以获得《人民日报》大奖并入选各种读本的《憨人杆司令》脱颖而出的。他仕途上的官衔似乎掩盖了他在文学上的成就，那纯属人们用世俗的有“色”眼、势利地看他罢了。其实，阳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能政善文的乡土作家。打开他厚重的乡土散文集《憨人杆司令》、《讲述100个乡巴佬的故事》，我的心总是被那些“小人物”的命运“搓揉”得苍凉得不行，不觉人生也变得沧桑起来。细读他的言论集《实践与思考》、《行走在大平原上的思索》，你又会认定一向平民化的阳斌，又绝对是严谨而非散漫的。和阳斌无拘无束、漫无边际地侃鲁迅、沈从文、孙犁、汪曾祺、贾平凹，侃人生的大悲大苦，侃挚爱三生也不够的乡土文学，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1997年4月的一天，我跟阳斌话别，辞职南下打工。他用有力的大手温热地握住我，再三嘱我：“保重，保重！”我带走了他赠与的那首诗：/任职一方汉水边，/励精图治常自勉。/功名利禄身外事，/百姓忧乐心头悬。/运筹帷幄金三角，/卧薪尝胆斗室间。/日新月异山河改，/我辈挽弓再加鞭！//城乡携手建乐园，/常思天外还有天。/拚却青春创大业，/欲教父老乐翩跹。/上下同心宏图展，/左右奋力新容添，/开弓哪有回头箭？/千帆竞发齐争先。//这是他在担任镇委书记期间写作的言志诗，气势磅礴、激情昂扬，无疑是阳斌由农民、搬运工、中小学校长、文化局局长、乡镇党委书记，继而到今天省委台办副主任的心路历程。

在我远游他乡的这些年里，阳斌一直惦记并关心着我的乡土文学创作，他给我来信说：“你做乡土文学，离开生活了多年的乡土，似浮萍在水上飘荡，恐你的乡土文学要变作无根文学了……”

呵，这分明是一位乡土作家对乡土、乡情的一份执拗而疼痛的牵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