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魂铸史:伟人形象的诗性重构与精神传承——评乔守山的诗《毛泽东和雪》王国良
(2025-11-27 09:4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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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魂铸史:伟人形象的诗性重构与精神传承
——评乔守山的诗《毛泽东和雪》
王国良
黑龙江诗人乔守山以深厚的国学积淀与敏锐的抒情感知,在《毛泽东和雪》中完成了一次突破性的诗性创造。这位常年耕耘于《诗刊》《星星》等顶级文学期刊的诗人,跳出传统红色颂歌的窠臼,以“雪”为核心意象纽带,将伟人的生命轨迹、历史的壮阔进程与人间的烟火温情熔于一炉。诗作既未堆砌宏大叙事,也未陷入细节琐碎,而是在审美建构、意境营造、张力平衡与抒情表达中,让毛泽东的形象兼具历史厚重感与生命温度感,为当代红色诗歌创作提供了极具价值的艺术范式。
乔守山的首要突破,在于将“雪”从单纯的自然景观升华为承载多重意蕴的动态精神符号,构建起与伟人生命同频共振的意象谱系。诗作开篇便以“一个爱吃辣子的湖南人/原本不晓得雪/他穿着草鞋走到了长远的西北/一座山上/他与这白色的晶体一见钟情”的鲜活笔触,赋予雪初遇时的情感温度——既是西北高原的自然实景,更是革命理想萌芽的精神象征,“一见钟情”的拟人化表达为整首诗奠定了温情底色。随着历史进程铺展,雪的意象不断丰富:革命年代是“血染的雪筑起新的长城”,承载着斗争的炽热与悲壮;创作《沁园春·雪》时是“从史书上扫下的雪花”,沉淀着文明的厚重与历史视野;建设时期是“化成春雨滋润庄稼”的滋养,流露着温润的民生情怀;直至“用雪种出一棵蘑菇云”,彰显出震撼世界的民族力量。这种动态建构让雪不再是静态背景,而是贯穿历史的精神载体。
以雪为中介,诗作成功打破“高大全”的脸谱化书写,实现了伟人形象的立体塑造。乔守山巧妙平衡宏微叙事,既写“站立在高处”的领袖格局与“种出蘑菇云”的雄才大略,亦书“招呼打雪仗的孩子们”的童真温情、“疲倦时雪为他按摩”的生命本真;既刻画“穿着皮鞋去雪里漫步”的从容坚毅,也留存“爱吃辣子”“穿着草鞋”的生活细节。雪的洁白纯粹映衬其人格境界,包容广博呼应其胸怀天下,最终达成“有历史高度更有人性温度”的审美效果,让伟人从历史丰碑走入生活场景。这种塑造方式暗合新批评学派“构架—肌质”理论,宏大历史叙事构成诗歌“构架”,微观生活细节充任“肌质”,二者相互成就,避免了宏大叙事的空洞与微观描写的琐碎。
在意境营造上,乔守山以“雪”为媒介,构建起虚实相生、宏微相济的诗性空间,实现了读者对伟人精神世界的深度沉浸。“实”的层面以西北雪野、陕北小米、雪地脚印、床头书籍等具象描写筑牢质感,让读者可触雪的寒凉、感阳光的温暖;“虚”的层面则借“血染长城”“蘑菇云硬度”等意象承载精神意蕴,连接现实与理想。如“他把陕北的小米熬成雪花/撒向了全国”,“小米”的物质匮乏与“雪花”的精神富足通过“熬”的精准动词相连,虚境因实境落地,实境因虚境升华,意境厚度油然而生。空间维度上,雪从“西北一座山”逐步扩散至“全国”,再到“让世界感觉一下中国雪的硬度”的全球视野,暗合革命与建设的历史进程,彰显伟人胸怀的不断拓展;同时以“雪落床头”等细节将壮阔意境拉回微观场景,形成“千里冰封”的壮阔与“雪落掌心”的细腻相融合的效果。情感氛围上,“血染的雪”的悲壮、“欢喜的梅花”的乐观、“蘑菇云硬度”的坚毅层层递进,构建起从革命激昂到建设温情再到民族自豪的情感脉络,让意境从“可视可感”升华为“可思可悟”。
多重对立因素的辩证统一,为诗歌注入深厚张力,拓展了意蕴空间。最鲜明的是“柔与刚”的平衡:雪既有“小米熬成”的温润、“滋润庄稼”的柔情,亦有“血染长城”的坚韧、“蘑菇云”的坚硬;伟人既“冲雪花搏为浪花游泳”彰显刚健,亦“欣赏雪的舞姿”流露柔情,契合领袖与个体的双重身份。“冷与热”的交织更添情感层次,雪的物理寒凉与“血染的雪”的革命激情、“点燃雪来取暖”的精神炽热形成强烈对比,既凸显革命历程的艰辛,更彰显精神力量的坚韧。这种张力营造让诗歌内涵愈发丰富立体,避免了红色抒情的单一化。
诗作以“以物寓情、细节化情、递进显情”的策略,破解了红色诗歌抒情空泛的困境,实现了抒情浓度与质感的平衡。乔守山将所有情感寄托于雪的意象之中,雪的洁白对应人格纯粹,覆盖对应胸怀广博,坚韧对应意志坚定,滋养对应民生关怀,不同历史阶段的雪承载着悲壮、豪迈、温情、自豪等多重情感,形成集中而丰富的抒情载体。细节描写让抒情落地生根,“招呼孩子打雪仗”的场景让崇敬多了亲近,“疲倦时雪为按摩”的想象让敬仰添了疼惜,“他定居在北方/北方雪多/他离不开雪”的平淡叙述,藏着对革命事业的深沉眷恋,以淡语写深情更具穿透力。情感随历史进程逐步升华,从初遇的个人喜爱,到革命的集体抗争,再到建设的民生关怀,最终升华为民族自豪,形成完整的情感递进链,实现读者的共情式理解。
以雪为时空媒介,诗作更搭建起历史与现实的对话桥梁,完成精神传承的诗性表达。乔守山选取1936年陕北创作《沁园春·雪》、解放战争、六十年代初应对困难局面、两弹一星等关键节点,以雪为线索重构历史记忆:陕北的雪见证理想萌芽,解放战争的雪凝聚民心力量,六十年代的雪映照乐观坚韧,蘑菇云的雪彰显自主自强。这些书写并非史实复述,而是通过“堆成了几个人/将他们放在长城的两边/让阳光去认领”等诗性隐喻,挖掘历史深处的精神内核。作为扎根黑土地的诗人,乔守山将北方雪的辽阔坚韧融入创作,让雪意象兼具普遍精神象征与地域文化特质,更让“蘑菇云的硬度”所代表的独立自主精神照进当下,实现历史精神的当代传承。
质朴中见力量的语言风格,更让诗作的思想性与艺术性相得益彰。乔守山以短句为主,节奏明快简洁,“爱吃辣子的湖南人”等口语化表达拉近与读者距离,却极具画面冲击力。动词的精准运用更赋予雪生命张力,“熬”字写尽革命艰辛与精神凝聚,“撒”字展现胜利的广阔影响,“种”字连接精神信念与科技突破,质朴语言生出震撼力量。“长城”“梅花”“史书”等意象自然流露国学底蕴,既承载传统内涵又赋予时代意义,实现传统与现代的有机融合。语言兼具庄重与温情,写历史沉稳厚重,写生活温情脉脉,形成独特的艺术质感。
乔守山终以诗性智慧,让《毛泽东和雪》超越了一般颂歌的范畴,成为兼具思想深度与艺术价值的红色经典。诗作以雪串联意象、塑造形象、营造意境、传承精神,既礼赞伟人又诠释民族精神,更为当代红色诗歌提供宝贵启示——唯有让精神扎根意境土壤,让情感沉淀细节肌理,才能真正走进读者心中,实现精神传承的永恒价值。
附: 《毛泽东和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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