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良抗疫诗（18）

 

1》静悄悄的战场

 

当疫魔怪兽般扑向大庆

白衣天使又披上“战袍”，一场没有

硝烟的战役，正在英雄的城市打响

 

保卫大庆，保卫大庆，林甸 泰康

泰来 铁力 医疗队星夜驰援

肇源 泰来 哈尔滨 齐齐哈尔...

车队运来了蔬菜包，雪中的碳，黑夜的光

 

我们也选择了足不出户

选择用静默，与万恶的新冠较量

 

静默，是铁，铁人的铁

铁一样的坚守，铁一样的自信

是无声的“会战”号子

是对安康的祈祷，对幸福的守望

 

就这样静静地呆在家里，像一粒种子

埋在时间的土壤，一旦发芽，又是一棵

采油树，喷出百里油歌，万朵芬芳

 

把一架书当做充电桩

让心灵的电瓶，充满智慧 希冀 力量

当再次出发，就是一匹嘶鸣的千里马

 

梳理一下苍鹰的羽毛

等待展翅飞翔，放下手机

与孩子对坐，背背唐诗，谈谈理想

 

有时也忧心如焚，恨不得推门而去

为抗疫中的城市背背扛扛

但我更懂得，自律守序

不给城市添乱，才是最大的担当

 

静下来的城市，道路格外空旷

抽油机还在唱着劳动的歌谣，一边安抚

百湖的忧伤，一边打捞着成吨的吉祥

 

而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呆在家里

用静默筑起一道道铁壁铜墙

保卫大庆，保卫大庆

千家万户，都是静悄悄的战场

 

2》志愿者

 

当疫情来袭，成千上万的党员

志愿者，又星夜向最需要的地方汇聚

 

有采油工 老师 老劳模 老会战

自由职业者 机关干部 报社编辑

 

一样的白色战袍，一样的臃肿壮硕

窈窕和娟秀，青葱与沧桑

都被包裹在厚厚的使命里

 

服务引领，维持秩序，在核酸检测点

医院，车站，机场，十字路口

到处都叠印着他们热气腾腾的足迹

 

也穿行于小区广场草坪，把一砖一瓦

一草一木，都安顿于安然 安好

 

脚步匆匆而来，拖着疲惫而去

灯光下，趴在窗口的孩子，年迈的父母

早已站成了落满星光的“巴望”

 

也有鸡毛蒜皮的家，也有需要操心的

小儿女，当危难降临，却毅然穿上了战衣

 

当康宁重回大地，他和她就会消失于

茫茫人海，而城市和历史将会铭记

他们曾气喘吁吁来过，又汗流浃背地远离

 

3》杜尔伯特的蔬菜包

 

秋阳从草原赶来，铺平了杜尔伯特

为抗疫中的大庆，“蔬”送爱心的通道

 

大卡车上的一万四千箱蔬菜

已不再是菜，而是一万四千箱的民族情

一万四千座祈祷平安的敖包

 

杜尔伯特，读起来朗朗上口

像马背上的歌谣，曾是蒙族部落

对四个爱子的别称

此刻，就是一首雪中送炭的长调

 

用六千多平方公里大地写一个“爱”字

泰康、烟筒屯、胡吉吐莫、他拉哈...

二十五万五千颗心的跳动，才是大爱的主旋

 

天河可以作证，他们是怎样

费尽周折达成了一个金子般的心愿

农牧并举的县份货源不足，就去外地求购

 

四百吨土豆茄子白菜辣椒，在晒场铺开

就是一片爱的大海，连夜分拣、打包

从黑夜抬起头来，就是一轮初升的太阳

 

当车队驶过县城，人们早已等候路边

挥动着哈达，泪光莹莹一路目送

沉默的连环湖，也端起了上马酒

 

4》一张纸条

 

打开支援抗疫的菜包，浓情厚意扑面

而来，像接到了母亲春节寄来的邮包

 

一张纸条摆在正中，上面还压着

一个土豆，小小的，像童年的星星

 

田字格只裁下一截，铅笔字赫然入目

“接到菜包的朋友不要嫌弃土豆小

因为你们缺菜，着急”

 

“我盼不到它长大，就从地里拔出来了

我把家里的土豆地，都罢园了

土豆再小也能充饥，别饿着”

 

纸条没有落款，只有几个粘着泥土的指纹

粗重与轻巧散落纸面，想必是落笔后

大人孩子斟酌再三，才封入纸箱

 

每个字，都能读出泪音，读出爱的血丝

捧读的手颤颤的，像接通了电流

妻子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砸在心上

 

纸条一直在一家人的手心传递

凑近指纹久久凝望，像在端详一张

中国农民古道热肠，大仁大义的脸

 

5》一位“大白”的睡姿

 

你蜷缩于帐篷的一角

露出一帧“党员志愿者”的胸卡

两个袜桩脱落的脚踝

 

就这样你把一堆雪白的疲惫

累成一片熟睡的月光

累成了一座城市不忍直视的风景

 

地砖凉成了白露后的晚秋

凉成了冰镇的石头，而你非要把地球

焐热，捂成一轮宁馨的太阳

 

刚刚，你还一路小跑

汗滴形成的堰塞湖，要冲出衣袖

领口，又被你掖进忙碌

 

成千上万的你，如下凡的太白星

照亮了至暗时刻，又像一颗颗

不锈钢钉子，铆进了卷边的安宁

 

多想给你盖上一件大衣，为你铺开

巴掌大的梦乡，睡吧，睡吧

当你醒来，又是一个站起来的黎明

 

6》抱回家的蔬菜包

 

是满满一箱牵挂，还是成吨的大仁大义

抱在怀里，就像抱起了一轮长方形的

太阳，一块生我养我的黑土地

 

里面的大葱 大头菜 大白菜

曾是那么平常，此刻，竟如此珍贵

都是人间金不换的浓情厚谊

 

像一箱与新冠对决的弹药，为油城保卫战

送来了军需，土豆的手榴弹 倭瓜的地雷

有了它们，当年的敌寇就是现在的瘟疫

 

每一片菜叶都印满了大爱的指纹

捧起来，才会懂得怎样感恩 珍惜

你飞得再高，也离不开党和人民

危难之际，她们才是我们的靠山和底气

 

如果不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国度

谁会把百姓放在心里，再次抱起蔬菜包

就像抱起了亲爱的祖国，抱起了全国各地

送医送菜的“天使”，我亲亲的姐妹兄弟

 

7》甜杆儿

 

孩子的零嘴，大人的开心果

长在乡村的房前屋后

用甜高粱的红，撑起一片甘美的天空

 

馋了渴了就放倒一棵

嚼出大地的乳汁，嚼出童年的蜂蜜

 

嚼着嚼着，就吐出一堆时间的渣滓

孩子长大了，离开了站着甜杆儿的土地

在另一片蓝天下长成了一棵棵甜高粱

 

外孙的姥姥，扒开早春四月

也撒下一把甜高粱籽，除草施肥

灌溉，已长成一垄九月的红

 

抗疫时孩子断了小吃，就挥动镰刀

把红艳的甜收割回来，截成段

让外孙送给小区趴在窗口的孩子

 

撕开一层硬皮，每一口都是甜的

就像疫情来袭，我们咬牙坚守的日子

 

8》山楂树下

 

每一扇窗子后面

都有一张堆满月光的脸

中秋的月亮也扭过头来

凝望窗子里湿乎乎的眸子

 

满城的静默，再也无法静默

两脚留在家里，坚守平安

心却飞成了一只归雁，嘎嘎叫着

把星空划出一道藏蓝的伤口

 

此刻，仿佛见到了老爸老妈

正在自家小院的山楂树下，目送

一颗流星，上面驮着耄耋双亲

望不动的望，想不动的想，盼不动的盼

 

而天上的云，像我刚摘下的口罩

遮住了半边满月，大柳树伸出胳膊

要把云朵推走，我一动不动，夜也一动

不动，只有嫦娥迈着碎步，一直在走

 

9》白露更白了

 

疫情挡道错过了许多该做的事

情侣推了婚期，孩子延误了开学

 

我也错过了一首写给白露的诗

而白露更白了，像一滴滴月光

抱住草叶，生怕被秋风吹走

 

蔬菜包陆续从哈齐牡佳运抵大庆

天凉好个秋，人心却越来越热

感恩的句子都有一个压着纸条的土豆

 

为米粥再添一碗水，就多煮沸了

一碗白露，人间就少了一碗寒凉

抖一抖来自乡村的白菜叶

就能抖落心头的一层薄霜

 

掬一捧白露为静默洗洗脸，迷茫

就会清澈见底洒满阳光，露珠

也会化为祝福的钻石，风雨中闪闪发亮

 

10》网格员

 

在经线和纬线的网格里

你就是一根针，把百姓的

所想所需所急当做七彩线

刺绣着一个繁体的“福”字

 

全天候值守，二十四小时都在上班

张家缺一节燃气灶的电池

李家迷踪了一匹疫情中的“绿马”

 

该送的送，该找的找，午夜就成了

你的黎明，防护服里你无所不能

一部手机，就是你的百万雄兵

 

拎着扛着，米袋子 蔬菜包

父母的娇小丫，丈夫的掌中宝

转眼就成了挥汗如雨的搬运工

 

奔跑就是走路，深呼吸就是休息

也把忙碌打成格子，切成块

砌入每一个与疫魔鏖战的分秒

 

11》秋风里

 

只能看到小区里的秋天

封控后，外面的秋天进不来

里面的秋天出不去

 

只有南去的大雁自由自在

想去哪里只要脖子一扭

翅膀一振，就到了蓝色的驿站

 

小区的秋天也来之不易

“大白”为它守过门，志愿者为它筑过墙

拦截过黑色的雨，赶走了猫头鹰的叫声

 

晨跑的脚步都慢下来

短短的路舍不得一口气跑完

小花小草也舍不得瞬间错过

 

跑，变成了漫步溜达，见着什么都亲

都有亲吻的冲动，拥抱的渴望

而又都平静得像没有涟漪的碧绿湖

 

有人掏出手机对着牵牛花，拍来

拍去，像要牵出一头驮着吉祥安好的牛

 

12》栅 栏

 

在故乡它叫篱笆墙

柳条松枝桦树杈

都是它的影子，装满了

鸡鸣犬吠，儿女情长

 

到了城里，它就成了蓝铁皮

断桥铝，铁蒺藜，建了

拆了，只有住在里面的人

才懂得它的柔肠百转

 

戴口罩的日子，它就是万里长城的

延续，农家小院的替身

外面的风再大，也吹不走

牵牛花的紫，“福”字的红

和孩子的书声琴韵

 

总想做一根铁，把生锈的

岁月磨出光，磨出锃亮的底色

站成半尺围栏，就像当年站成的三尺讲台

等待油城月满，百湖春回

 

13》月夜听秋

 

秋天被泡进没腰深的月光

泡软了石油树的心事

越泡越像一支蛐蛐弹奏的丰收曲

 

窗前的十几棵红高粱，被大风

吹成了八百里声浪，吹成了奔腾的

千军万马，为一首抗疫诗找到了和旋

 

风吹累了，就挂在树梢，挂成

一轮八月十七的月亮，用指甲大的

残缺，朗诵让胡路万家灯火的圆满

 

凝神侧耳，熟透的沙果一颗接着

一颗扑通扑通坠地，每一粒都砸在心上

让人想起远去的早春 岁月 亲人

 

夜越深，城市就越安静，外孙

还在梦中吃着社区送来的五仁月饼

博了一天的“大白”和志愿者都睡了吗

 

小城的鼾声若有若无，与月香交融

抽油机翻了个身，驮上一首跋涉的歌谣

消失于星芒深处，留下一路铁色的蹄音

 

14》坐在抽油机上的月亮

 

看过中秋文艺晚会

窗外的月亮正坐在抽油机上

就像故乡坐在干草垛上的月亮

 

此刻，她像一个走累了的采油姑娘

坐下来歇歇脚，看看万家灯火

听听抗疫中的油城夜晚的喘息

 

整个城市安静如一个熟睡的婴儿

只有夜读的灯光如多棱的星星

为藏蓝色的天幕镶嵌着钻石

 

月亮挪了挪身子，朝着铁人雕像

鞠了一躬，那位穿着扛扛袄的汉子

挥挥手臂，像要从花岗岩里走出来

 

百湖之上，颤动着他和她的倒影

像一个望月怀远的人粼粼的心波

 

而天总是要亮的，再圆的月亮

也代表不了太阳，当我从梦中醒来

坐过月亮的抽油机，正把旭日和蓝天举过头顶

 

15》月圆之夜

 

大疫至暗，中秋月满

此夜，没有葡萄美酒

 

却有白山黑水打进蔬菜包的牵肠挂肚

有茄子的紫 芹菜的翠 黄瓜的鲜

大葱的天长地久，倭瓜的团团圆圆

 

回不去老家，土豆就是亲人

摸一摸，就会握住爹娘皲裂的手

抱起来，就是一箱沉甸甸的暖

 

思念在，故乡就不会远

爱满人间，每颗心都是一朵感恩的牡丹

只要人长久，十五的月亮就会夜夜圆

 

斟一杯老酒，敬我亲爱的祖国

一个谢字还没出口，就已泪洒胸前

 

敬泰康林甸肇源肇州和哈齐牡佳

送菜的父老乡亲，驰援油城的白衣天使

有你们在，花就会照样红，天就会照样蓝

 

也敬我年迈的父母，祝二老健康长寿

九十多了，本打算背着月亮回家

却被隔成了万水千山，磕个响头吧

让震颤的大地，送去我的万语千言

 

16》情满中秋月

 

赶在月圆之夜到来之前

社区扛来了桃李提浆月饼

摞起来的月光，顷刻洒满家家户户

 

外孙把袋装的月亮抱在怀里

不时凑到鼻翼下，煽动着稚嫩的翅膀

 

预料之中却又感到意外，诺大个城市

商家皆去静默，抗疫前线

“大白”纷飞，哪来的“桃李”

 

“有条件要上，没有也要上”

这，就是铁人精髓的原浆

 

一张张月亮般的脸熠熠生辉

百湖之上，此夜就是一轮中秋皓月

 

一些老人想让儿女吃上一口

八月十五的月饼，讨个吉利

悬在心头的念想，终于有了着落

 

外孙还是没有忍住月亮的诱惑

轻轻咬了一小口，像在为足不出户

凭窗望月怀远的姥姥剪个彩

 

17》最后一个沙果

 

大庆的沙果树，也有铁的基因

喜欢在碱味偏重的土地扎根

就像跟着铁人落脚荒原的创业号子

 

时间的魔术师，先是把香满百湖的

春花，变成指甲大的绿星星

又在枝叶间挂满了酸甜的红灯笼

 

一晃到了采收旺季，它们白天

等待竹篮，晚上翘望柳筐

 

而在疫情中静默的人们

只能把丰收拉入手机，拉入对岁月

静好的渴望，揣进熟透的回忆

 

沙果先是等急红了眼，后又等破了相

不得不从云端放下自己，放下春风

夏雨鸟鸣和一位老人挥锄洒水的叮嘱

 

最后一个沙果还在枝头坚守，它硕大

沉稳，偶尔抖一抖站酸了的腿

像个红色的承诺，迟迟不肯从蓝天滑落

 

18》大柳树安静得像个少女

 

大柳树安坐于我家窗前

把时间坐成绿色，再坐成黄色

直至把冬天坐成秃顶

 

一年年周而复始

迎接婴儿的啼哭，送走夕阳的离去

见证了1987年楼区的奠基

经历过2019和2022的新冠来袭

 

此刻，它把自己坐成了

一位满头秀发的少女

尽管大街小巷建成了拦截疫魔的大坝

核酸检测依旧像柳叶一样稠密

 

可它知道，喊过创业号子的城市

定会把瘟疫像荒凉一样埋葬

让好日子像远望高层一样屹立大地

 

此刻，一只喜鹊站上枝头

像要说点什么，大柳树抿了抿云鬓

开始等待两只会唱歌的黄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