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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28 09:4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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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大庆王国良的诗 |
分类： 诗歌（原创） |
陶罐（外五首）
文/王国良
盛产黑陶的故乡
陶罐，就像一轮烧制过的满月
照亮了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村名
沿着破碎的陶片，一锹锹挖下去
就会挖出一堆拼接不起来的岁月
依旧有人用它装米，装纯朴的乡情
装苦参花一样的小日子
也有人用它装满了月光、鸟鸣
摆进橱柜，留给回忆闻香
父亲也收藏了一只，精美名贵
当小村搬迁到山外
他没有把陶罐带走
而是留给了奶奶的坟茔
留给坟地上的一棵樟子松
每到风雪交加，陶罐都会发出
哇哇嘟嘟的声音，像有人
正陪伴怕冷的奶奶唠着家常
小
寒
一直喜欢这个节气
仿佛一切都是小的
即使天气再冷一点
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是个冷，不冷就不是大东北
就算不上真正的冬天
怕冷，又担心不够冷
不冷那些裘皮大衣
就没有穿出去的理由
就白白浪费了一个冬天
不冷，那些糖葫芦
就不会被冻成酸甜的红玛瑙
就不会听到快乐在口腔狂欢的尖叫
所以，小寒还不够劲
还要再冷一点，让爱美之心
舌尖上的风景
在冰天雪地次第呈现
集小美为大美，美到让人心颤
桥下的影子
太阳一出来，桥头的白桦林
就由一片变成了两片
岸上一片，水里一片
当我走近岸上的林子
水里的林子也行走着一个自己
桥下的影子，多了一层朦胧之美
装饰着一对恋人的悄悄话
小桥躬着吱扭作响的身子
像在使劲承受着沉甸甸的爱
常和父亲站在桥头
回忆过去的事情，也看桥下的风景
离开家的时候，我又来到桥上
把一个我变成了两个自己
一个转身奔赴他乡，越走越远
一个留给了桥下流水，留给了父亲的影子
找一阵风流浪
在林海雪原找一阵风
沿着伐木人的足迹，模仿流浪
回到知青年代煮过山月的小屋
和啄木鸟一起把空谷敲响
摘下屋檐下的老木耳
听岁月远去的蹄音
也听一个叫娟的姑娘
蹲在河边，把一颗颗星星揉碎
找到那棵刻着自己名字的白桦树
加上妻子的名字
为爱落款，让梦真相大白
然后，挽起你的手
把往事走成羊肠小道
用一根长满冬青的树枝，在雪地
写一首落日之诗，照亮两个人的雪村
历史的眼睛
碧绿湖，星星湖，黑鱼湖
一百座湖，构成了大庆
精神高地特有的风采和气韵
像一百只历史的眼睛
透过芦苇的长睫毛，眺望
荒原背后的道路
沉入泥沙的创业号子
有时还会从湖底拱出来，
化作一朵朵荷花，与游人的
欢歌笑语对着口型
每次从湖边走过，都要把影子
留下来，接受湖水与荷香的洗濯
石油汉子，依旧用钻头
挖掘地心的太阳和灵魂里的铁
偶尔回过头来，看看自己
和钻塔留在湖中的倒影
我想对您说
我想对您说，父亲
我爱您，您却早已失聪
再也听不清这迟到的感激
一生中，您一直都在给予
聚少离多，我与您
曾陌生得像个路人
假期从三尺讲台归来，您又还原为
父亲，农夫，瓦匠，木工和厨师
把一个蔫巴巴的家，又扶上葱茏的小日子
那年我新婚，您翻山越岭，一身灰土
两肩霜花，送来一套自制的家具
没来得及吃顿便饭，又踏上了颠簸的乡路
我一直没能达到您的预期
却用沉默宽容了我的不争气
来生还做你的儿子，想说我爱您
就说他一百年，谁也不准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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