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白药片

文\王国良

每当日落西山，母亲都要打开

她的小药箱，把那些镇痛的

安眠的，消炎的药片摸索着取出来

放入她有点哆嗦的手心，如堆放着

一轮轮肥瘦不均的小月亮，要去照耀

又一个把呻吟声塞进枕头的夜晚

不知道她的身体里到底隐藏了多少痛

只知道那些缺吃少穿的日子，在她四十岁

那一年，就差点拔光了她的满嘴牙

只记得老家黑崴子，那个总倒烟的灶坑

在她五十岁的时候，就熏瞎了一只眼睛

剩下的一只也飘荡着一朵要下雨的云

而她总要挺直佝偻的腰板

走在山风中，开荒种地，养猪养鸡

和父亲一起，硬是把一个九口之家拉扯大

此时，母亲端起一大杯水，一次次吞咽

像在吞咽那些蒸不熟，煮不烂的回忆

小屋药香阵阵，弥漫着苦参花盛开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