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深处（外二首）

文/王国良

回归故乡的路

被大雾锁屏

视野像一堵白茫茫的软墙

女儿不断减速

用双闪向一路平安致敬

车内我们聊的

不再是眼前的事物，老人和孩子

依旧是颠簸的话题

偶尔用手机拍下沿途的雾凇

雪野和游动的牛群，然后揣进怀里

变成身体的一部分

路越难走，就越有意外的发现

迎面而来的车，就像从时空

突然冒出来的，增加了奔跑的陡峭

几只野鸡，从头顶飞过

像一道嘶叫的彩虹，大野之美

缩短了乡愁的距离

村 庄

沿途的风景

只有村庄像一幅幅年画

在道路的两边

被春联贴出了火辣辣的年味

集市上人潮涌动

一个个生活的漩涡

旋转着冻不住的春意

叫卖的吆喝声，还是熟悉的

粗腔老调，提前录制好的乡音

落满了又一年的雪

放寒假的孩子开始聚在一起

他们穿戴整洁，满面春风

举止大方自信，让低矮的村落

有了不可预测的高度

厚厚的雪

与往年一样，有了回家的人

雪地就有了乡愁的辙印

不同的是，今年的雪格外厚实

就像为大地加盖了一床被子

人们喜欢雪，尤其喜欢故乡的雪

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童年

玩雪爬犁的山坡，再也见不到

野兔平铺直叙的蹄印

雪地，突然变得空茫

无边无际的天幕下，只剩下了雪

似乎在上一场雪和下一场雪之间

没有问候也没有叮嘱，只留下一片空白

没有足迹的雪，也就成了一张

无人写字的纸，我们停下车

走进雪野，用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做笔

签上了清清白白或深深浅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