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树桩

北国雪

一截绿色的记忆，蹲在

林荫的角落，等待被蘑菇喊醒

相互问过年龄，它不答，我无语

彼此数着皱纹，最后认作同庚兄弟

住在同一个小区，常来坐坐，给它

读过《青春之歌》《一棵开花的树》

也读过《远》，现在读的是《送友人》

曾像一轮满月，和它谈过故乡苍老的父母

姐姐黯淡的日子，侄子分分合合的婚姻

也给它看过心底结疤的秘密

此刻，月光已被风化分解

成为一地碎片，浩浩荡荡的蚂蚁

抬起褐色残骸，运往黝黑的墓地

而一棵小树，像一颗翠绿的钉子

悄然从时光的废墟挺身而出

怀抱一缕春风，正向大地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