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郭志凌  车前子  黄河口守望者  马晓康  北国雪  祝枕漱

玛北

 

郭志凌

 

玛北。不算我到过的最远的戈壁

玛北的丘陵长势一向很好

被阳光持续嗮着。坡上坡下的石头

颜色各异。玉化的，没玉化的

遍布每一座山丘

作为一种保护，它们没尽到职责

那些纵横交错的车辙

比斧子斫伐的印痕还要深

玛北已经遍体鳞伤。没了石头的玛北

离荒凉更近——

 

玛北。很好记的名字

我现在只想，尽快把它忘记

就当我没有来过玛北，就当我

从没听说过玛北的玉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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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运河

 

车前子

 

鸟头像苏格兰场的鸟，

绰号“山海”，

脑后拖着长长“雉尾”，

颜色：“银雀山残简，

难得的朱砂简”。

 

一到夜里，“齐桓公问管子”这位国粹小生，

而“山海”它只守护翎毛，

四方形巧克力，

通宵不眠，看见蟊贼进来偷油，

暗自窃笑。

 

——

 

我躺床上，隔墙有耳爬到墙头，

我高喊：“抓贼！”

我拿一把菜刀躲在门后，

老太婆也拿一把菜刀，

我走上去，砍她整整一礼拜。

（渐渐变红，像根鸡血藤……

 

我没有原罪。

我有前世之罪；

我有现世之罪；

我有来世之罪。

 

鸟头从废墟挺身而出，有点靠不住，

太阳照着大运河。

（渐渐变红，像根鸡血藤……

因为照着大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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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水中的云

 

黄河口守望者

 

在荒原上待久了

坐在野水旁看云

和云说话

变幻的云

被风变化着语速

和你说着故乡

青山和溪流

院落和炊烟

鸡鸭和马群

你坐久了

起身

回到寄宿之地

背影像山的

一块石头的影子

对于云朵你是石头

如果这时星光满天

你收拢着热量

让光在梦境里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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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擦一擦父母头上的雪

  

马晓康

                  

二十三年了  我才注意到

躲藏在父母鬓角里的冬天

这是违反季节常识的现象

它忘了随着自然去轮回泯灭

为了寻找放逐它的方法

我只好

把记忆倒带回七年前——

法定年龄不足十五岁的那段时间

他们的音容没有改变

只是不经意时  没有躲开——

雪花洒满的人间

父亲的冬天在牢房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迈不出的墙

不到三米的房间里  除了鹅毛  只有铁窗

母亲的冬天在旅馆

史书和病体只能用电话来记录

她最牵挂的两个男人  一个看不见  一个够不着

我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败家子  砌砖工  皮条客还是杀人犯

哦  对了  也许还是个大学生

我时常羡慕别人的棉衣

却不知道他们的肉体拼命榨取着谁的温度

世界更冷了

还好  我不愧对良心

万能的主  请再赐给我一点儿力量  一点儿就好

让我咬断这一身镣铐

再次举起双手……

擦一擦……

父母头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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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一朵云

 

北国雪

 

离开故乡
五谷丰登的大地
芬芳堵塞了道路

 

归来，总要带些
母亲的叮嘱，还有
父亲语重心长的沉默

 

小花狗一路跟随
偶尔拽拽裤脚
让时间被留恋牵绊

 

烀熟的老玉米还在
背上的包里热着，就像捂着
一只故乡暖乎乎的手

 

一朵云来了，洒落
一阵乡情，湿漉漉的时刻
我把老屋后的泥香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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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秋月

 

祝枕漱

 

我的月亮映在湖中

秋后的烟波张开翅膀，我看到一只春天的莺

掠过山寺。我听到钟声敲响时

叶子，落了满怀

 

湖水沉重又轻盈，我的旅程沉重又轻盈

由水携来的枕头铺开一场水中之梦，那吟哦的声音

堆满了书籍。高高的山顶上

我模仿一座塔，深陷在时间的漩涡里

 

仿佛是张籍的采莲曲，摇橹到了前洲

仿佛秋天的火焰难以持久，持久的莺闪耀着

水的光芒。我怎样把这碍眼的帘子揭起

 

坐在来时的帆影里，听一曲

汤显祖的良辰美景，看一出世间生生死死的戏剧

那时，他也许正漫步于静静的湖堤

 

我的书还没有打开，一只夜莺

混同了无辜的月。秋色连波，平望的湖水无边

也无际。我蒙起渐渐模糊的双耳

恍然听得，渔歌恰恰唱到，斜风细雨

不须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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