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岁月绣成花
    北国雪

从民国走来的奶奶
三寸金莲硌疼了
多子多孙的日子

逃出兵荒马乱的惊悸
把炊烟栽进北方的一个小村
那年那月北风吹塌了天空

爷爷撒手去天堂酌酒
把奶奶扔给嗷嗷待哺的岁月
两只趔趄小脚沾满世俗的泥泞

鱼肚白里把汗珠播进春寒
月光下牵出缕缕银发
在鞋底上纳出一个个黎明

用银镯子换来盘缠
送六个孩子进书山修行
却独自吞咽灰灰菜和蒲公英

夜晚陪读，把唠叨赶进鸡窝
给灯盏灌满煤油和微笑
穿针引线拉长夜晚的安静

一门贫寒，目不识丁
竟飞走一群落进大学的小鸟
那晚她把一切都告诉了爷爷的坟茔

不会绣花，把一生捻做丝线
绣出了星星月亮。时光能掩埋大海
却掩埋不了那双小脚踩平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