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著名大学科学哲学专业述评

 

韩  芳    史玉民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科技哲学部,安徽 合肥  230026)

 

摘  要：本文以“世界大学排名——2007官方权威”前50名中的10所大学为研究对象，对这些学校的科学哲学专业从学科特点、课程体系和培养模式等方面进行分析后认为，这些学校的科学哲学专业注重原创性研究，以学科、学生、社会为中心采用形式多样的研究生培养模式。这些对我国科学哲学专业将有重要启示。

关键词：世界著名大学；科学哲学；学科

中图分类号： G649.1        文献标识码： A

 

A Review of the Discipline of Philosophy of Science at Some World-Famous Universities

HAN Fang, SHI Yu-mi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China, Hefei, Anhui 230026)

 

    Abstract：  A study was conducted on the features, curriculum systems and modes of teaching in the discipline of philosophy of science at ten universities as listed among the top 50 in an authoritarian 2007 international ranking of universities. It was found that the studies of philosophy of science at these universities emphasize original research and adopt multiple approaches centered on the discipline, students and society. The findings may shed meaningful light on the studies of philosophy of science in China.

Key words：  world-famous university; philosophy of science; discipline

 

科学哲学是对现代科学反思的产物，它在历史上首先是以反形而上学的实证主义的哲学运动而著称于世的。19世纪以法国哲学家奥古斯特·孔德和英国哲学家约翰·穆勒诶代表的老实证主义者，掀起了科学哲学运动。20世纪上半叶西方科学哲学的主流是逻辑实证主义，主要代表有卡尔纳普、赖辛巴哈和亨普尔等人。此外还有以波普尔为代表的批判理性主义，以库恩、拉卡托斯和费耶阿本德为代表的历史主义以及塞拉斯、普特南和克里普克等为代表的科学实在论等几个主要流派。20世纪以来对科学进行反思而出现的新学科，较成熟的是：科学哲学、科学史和科学社会学。这三者中，科学哲学最为成熟，世界许多著名大学都开设了科学哲学的有关课程。

本文以“世界大学排名——2007官方权威” （该榜由武汉大学中国科学评价研究中心编制，主要根据“校友获诺贝尔奖和菲尔兹奖人数”“员工获诺贝尔奖和菲尔兹奖人数” “高引用率研究人员人数”“《自然》和《科学》论文数”“SCI论文数”“教职人员平均学术表现”等指标排名）提供的排名前50所大学为例，选取了其中的10所著名大学，其中，美国六所，英国两所，日本一所,加拿大一所。它们分别是：排名第一的美国哈佛大学、排名第二的美国斯坦福大学、排名第三的英国剑桥大学、排名第四的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排名第五的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排名第六的美国加州理工大学、排在第七的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排名第八的英国牛津大学、排名第二十一的日本京都大学以及排名第二十四的加拿大多伦多大学。以这些大学的科学哲学专业为研究对象，对他们进行分析研究，这对我国这一学科的建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 国外著名大学科学哲学学科基本情况

通过网站查阅和有关文献，上述10所大学科学哲学专业的学科状况如表1所示。

 

表1  国外著名大学科学哲学专业学科情况（资料来源于各大学网站）

注： 1、为了说明方便，Philosoph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和philosophy of science都译为科学哲学。

2、美国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普利斯顿大学的哲学系的研究目录中都有一项：科学哲学；

3、教师数不包括访问学者和离退休教员。

在美国，科学哲学专业属于代码为5401的历史系列学科的二级学科：科学/技术史和科学/技术哲学，其代码为54.0104。［1］因此，美国的斯坦福大学、加州理工大学、加州伯克利分校以及日本京都大学、英国的剑桥大学、加拿大多伦多大学都有科学史和科学哲学专业。

 

二、国外著名大学科学哲学专业的主要特点

1、语言能力要求高

这些大学对外语分数要求很高。比如，美国的一些大学，他们认为，GRE成绩是研究生录取的一个硬性条件要求，GRE分数要求可以在网上http：//www.gre.org查到并接受长达5年测试，平均的GRE分数（口头+定量+解析）是685分。这些要求可能与这些大学的课程要求有关。这些学校虽然课程开设的科目不同，但都侧重经典，兼顾当代发展，而且尤其要求具有较大的阅读量，一般要求学生阅读大量的原始文献和最新文献，课堂安排讨论。这些原始文献晦涩难懂，最新文献词汇多变，因此，要求学生具有很好的外语水平。比如，牛津大学哲学系课程要求通读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其他哲学家以及中世纪哲学家的原著和阅读现代逻辑学起源的原著，对学生来说，读原著可以更好地获得进步。此外，研究生与本科生相比，则需要经常接触最新出版的书籍，了解某一领域前沿的问题。

2、注重理科背景

科学哲学这门学科很难定义，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哲学很难定义，但我们可以通过有关哲学的一个定义框架来看科学哲学的研究范围：“哲学处理两类问题：首先，科学——如物理科学、生物科学、社会科学和行为科学等——现在不能回答并且也许不能回答的问题。其次，有关为什么科学不能回答第一种类型问题的问题。”［2］由此可见，科学哲学研究的对象是物理、生物等学科的认识论或方法论问题，这就不可避免地要求这一学科的研究要具有较强的理科背景。比如，英国剑桥大学科技史和科技哲学系的Tim Lewens博士是研究生物哲学和生物伦理学的。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科学史和科学哲学专业共有六个研究领域，分别是：科学哲学概况、生物科学史和生物科学哲学、数学史和数学哲学、医学史和医学哲学、物理学史和物理学哲学和技术史。

3、强调文理交叉

科学哲学是在科学史的基础上，通过科学技术与哲学、社会科学、生态学、管理科学等学科交叉而形成的一门高度综合性学科。比如美国的斯坦福大学科技哲学和科技史系培养方案首页这样写道：“斯坦福大学科技哲学和科技史系是哲学系和历史系的合作性团体，每个系有自己的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学位培养计划，但这些部门以很多种方式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第一，因为交叉学科的结构需要，那些准备加入本培养方案的学生必须修完各个部门的课程并和这些教员在一起工作过，这将帮助师生建立一个纯学术的团体。另外，两个系的老师也要组队讲授那些交叉课程，引导研究生参加联合活动，比如，一年一次的讨论会、评论性的交谈。”  这一专业的博士学位的培养原则上学生必须通过的课程有：经典人类学、文化人类学、英语和当代思潮以及当代文化课程，另外还要选修以下课程：从古代到20世纪近期，重点强调古代科学和伊斯兰科学；文艺复兴时期的科学、科学革命、医学史和人体史、生物学史、计算机史和信息科学史以及性别、科学和技术等课程。这些课程让学生以人文的视角去关注科学，去理解科学知识和人文知识的关系。

4、学科建制完备

这些大学的建制完善，很多学校都是本硕博一体化。比如，美国斯坦福大学的科技哲学和科技史系就明确表明：“斯坦福大学科技哲学和科技史系是哲学系和历史系的合作性团体，每个系有自己的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学位培养计划。”而且既颁发本科学位，也颁发研究生学位。即使那些不设本科学位的学校，也有科学哲学的预备培养方案，已备将来为继续学习这一专业的学生打下基础。比如，日本京都大学的科学史和科学哲学系就有本科生的培养方案（B.A）和研究生的培养方案（M.A.两年，Ph.D.另外再三年）。培养方案既有科学哲学和科学史专业提供的预备课程（为本科生）；也有阅读和分析本专业历史和当代文献，提供必不可少的语言和逻辑能力训练计划（为本科生和研究生）；此外还包括关于科学方法的演讲（本科生和研究生）和专业主题演讲（本科生和研究生）。美国哈佛大学哲学系的研究生课程最终目的为获得博士学位作准备，即使那些在哲学系经过专业训练的学生获得博士学位。该系通常不希望申请者的学习只为获取硕士学位。这个硕士学位很可能被视为获取博士学位的一个步骤。

5、研究方向多样化

在科学哲学领域，这些著名大学研究主题层出不穷，研究重点丰富多彩，不同的大学根据自己的办学理念，来突出自己的研究重点和研究内容。比如，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科学技术社会系教授Durant, John的研究方向是：公众关于科技的争论、纪念馆研究、科学与宗教研究。英国剑桥大学科技史和科技哲学系Lauren Kassell博士的研究方向是：近代早期医学和神秘科学史。

 

三、科学哲学的课程设置和培养模式

（一）课程设置

科学哲学的课堂上讲什么，怎样讲，并没有权威性要求，但纵观这些大学课程开设情况，发现还是有些规律。总的来说，这些课程涉及以下几个内容，见表2。

 

表2  国外著名大学科学哲学专业课程设置情况（资料来源于各大学网站）

研究方向	开设的课程
综合研究	科学哲学引论；科学哲学的中心课题：理论和证据；科学的革命：伽利略和近代科学思想的产生；近代科学的兴起
自然观及自然科学哲学问题研究	物理学哲学；生物学哲学；爱因斯坦、奥本海默、费曼：20世纪物理学
科学技术与科学技术方法论研究	形而上学和知识论；哲学逻辑和语言哲学；形式逻辑；科学交流的原则和实践
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	科技的社会研究；冷战时期的科学；生物科学和生物技术的社会研究；科学技术和社会导论；科学技术和公共政策
科学技术思想史研究	科学哲学研讨会：结构实在论；科学价值论；唯理性和认知相对主义；科学界女性主义理论与实践；女性主义知识论；自然主义：解释、预言和社会科学中的规则
科学技术哲学名著及其哲学史研究	中世纪哲学家；近代早期哲学；近代科学哲学和科学史；现代逻辑学原著；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康德等人的原著
科学与文化研究	科学与文化的争论；食品、文化与历史；技术与文化；技术和文本想象力；现代日本的技术和文化；药物、政治和文化

    注：以上在不同领域里的课程均来自各个大学的课程目录

   

(二)培养模式   

1.研讨会   

这些著名大学除课程学习外，一般要求学生阅读大量文献，安排讨论。比如，美国斯坦福大学研究生学位培养方案是：（1）所有参与计划的学生在学习期间要求出席培养计划的一系列讨论会和至少提交一次自己的研究成果；（2）所有参与计划的学生要参加六次研讨会。此外，所有参加科技史和科技哲学培养计划的学生均须参加下列两个课程：①科技史和科技哲学核心研讨会；②任选一个科技史或科学哲学的选修科目研讨会。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人文和社会科学系有午间研讨会：社会科学学院的成员，从其他大学邀请同事来介绍自己的工作。这种理论研讨会是非正式的，每周聚会场所都会让学生、老师和来访者介绍自己正在进行中的工作。人数不限，和传统讲座形式相比，可展开更详细、更广泛的讨论。 

2.考核   

学生除完成课程和讨论会要求外，还必须参加过关考核。比如，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在研究生的第二年结束或第三年开学的时候要参加一个总的考核，考试一般由三个部分组成：①关于科技的社会和文化观点；②社会科学的一个领域（比如文化研究领域的理论和方法）；③测试对科学史理解的深度和范围或一门特殊科学的社会学研究或工程领域的社会学研究（比如现代生物的历史、信息技术的社会学研究）。美国加州伯克利分校的科学哲学专业学生在第五学期参加博士学位资格考试，考核内容三分之二涉及到科学哲学。

3.论文   

论文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说：其一，小论文：麻省理工学院历史系、哲学系、科学技术社会系同属于人文、艺术和社会科学学院。在第一和第二年结束的时候，研究生必须要通过研究论文展示其学术能力。并且第二学期的论文要达到发表的质量。英国剑桥大学科技史和科技哲学的哲学硕士生可以继续申请哲学博士学位。申请者应该在哲学硕士毕业那年的二月提出申请，并需要一份详细的论文计划。正常情况下，通过这一渠道获得哲学博士资格需要达到哲学硕士发表论文的标准。如果哲学博士申请者有强烈的学科背景，并有合适的和集中的研究目的，那么它就可以直接申请博士学位，这种选择方式的学生在第一学期期末必须提交一份10000字的论文和一份详细的论文计划，目的是为了博士学位。其二，学位论文：麻省理工学院历史系、哲学系、科学技术社会系的学位论文要求是：学生为了通过最终的考试，必须选择一个由三个教授组成的论文委员会，他们直接指导完成学生的论文并评价它。英国剑桥大学科技史和科技哲学的博士论文的正文，不能少于80000字。

 

四、对我国科学技术哲学专业的启示

1.注重原创性研究   

目前我国学术界比较浮燥，基础性研究往往得不到应有的重视，研究人员及研究生论文往往被研究课题所牵引，研究者更青睐于能立竿见影的研究，追求发表论文的数量。国外著名大学的科学哲学专业则较重视基础研究。比如，美国斯坦福大学科技史和科技哲学专业的课程是：科学哲学重要人物、科学哲学中心课题：理论和证据、物理学哲学、生物学哲学、哲学、生物学和行为科学、女性主义知识论、认知科学的哲学运用、康德物理学哲学等，其重视基础教学和研究是十分明显的。正由于重视基础研究，产生了一批像卡尔纳普、赖辛巴哈、亨普尔、波普尔、库恩、拉卡托斯、费耶阿本德等这样一些重要的科学哲学家，大大推动了本学科的发展。事实证明，只有抛弃急功近利的学术浮燥情绪，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地进行原创性的研究，而不是陶醉于发表论文的数量，并经过长期的积累，才有可能对本学科的发展做出积极的贡献。

2、以学科、学生、社会为中心   

市场经济的浪潮在学术界的影响日益深入，在各种量化指标和经济利益压力的驱动下，我国高等学校只能将更多的力量放在应用与开发研究上。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使人们在强调高等学校为社会服务的同时，往往忽视了对市场经济的理性思考，出现了急功近利、实用性凌驾于学术性，学术目标不高等一些不良倾向。国外这些著名大学的教育却能做到以学科、学生、社会为中心。比如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科学哲学方案规定，为了防止过分专业化，系里要求选择科学哲学培养方案的学生必须提交一份由研究生委员会批准的总的研究计划。美国加州大学人文和社会科学系博士培养方案中规定，博士生二年级期间的课程是用于启动学生个人积极、独立的研究，并给学生提供研究问题的独特机会。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历史、人类学、科学与社会系的博士生在社会和文化的背景下把科学技术作为一种活动来理解。本系的教员检测、参与到最前沿的科技工作中去，引导学生进行跨地域距时间的研究，并对学生要个别辅导，与学生一起阅读课程书目，一起做学位论文的研究工作。

3、内容广泛、形式多样的研究生培养模式   

近年来剑桥与麻省理工学院采取了合作办学模式，这是强强联合的一种新的尝试,其合作通过多种渠道进行。一是互派老师,使双方的研究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交流。二是互派学生，双方不仅相互承认学分，而且两校的学生能有一段时间学习生活在一起，两校不同的学术传统、学习方式得到更为直接的交流与补充。三是通过远程视频授课这种现代科学技术的先进手段，让大西洋两岸两所世界一流学府的课堂教学直接通过视频音频对话，使双方的交流变得更为便捷，身处异地却能在同一时间互相进行讨论交流，达到讨论课的效果。［3］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历史、人类学、科学与社会系的教员和学生用历史的、社会学的、哲学的方法和理论探讨的课题也相当广泛，如：工程文化、科学工具和理论的使用、实验室操作公约、军工企业中的科学和技术、有关经济机构的技术、科学与法律、有关科学与种族的政治学、生物医药与生命科学中的知识生产、农业与环境历史、科学教育等。另外，这些国家著名大学的科学哲学专业很多都是本硕博一体化，即使没有设置本科学位，也有预备课程方案，帮助那些对这一学科感兴趣的学生。他们本硕博课程设置齐全，而且硕士阶段一般来讲只是博士阶段的一个过程而已，最终培养目标是这一专业的博士。比如日本东京大学2004年143个硕士，其中的101人选择继续深造读博士。相对来说,我国科学技术哲学学科发展比较晚，而建设创新型国家，正需要科学技术哲学方面的专门人才。

 

参考文献：

［1］美国学科专业分类系统：2000版（CIP-2000）（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 Statistics. Classification of Instructional Programs：2000 Edition）http：//nces.ed.gov/pubs2002/2002165.pdf.

［2］［美］罗森堡（Roseberg,A.）.科学哲学：当代进阶教程［M］.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11（中文版序）：4-5.

［3］周建明，贺康静. 剑桥大学创新能力培养模式及其启示［J］.教育与现代化. 20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