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产房外，老旺踱来踱去，老旺媳妇眼球快瞪出来。而小旺呢，一个劲儿用脚蹭地板。

产房内，小旺媳妇阿敏正在撕心裂肺地喊叫，汗水几乎饱和到滴下水来。

“千万别再生女儿了，一定生个儿子哦。”老旺媳妇双手合十。手里的佛珠不停地转动。

两年前，儿媳生了第二个女儿。老旺和老旺媳妇觉得天都要塌了。他们不甘心也根本不相信，自己怎么就盼不到一个孙子来。产妇阿敏脸色苍白得像病房内四面的墙壁，在潮热的梅雨季还淌着水。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听着邻居病友一家子“好！你是我们全家的骄傲！”的叫好声，微闭的眼角缓缓流下了两道泪。走过鬼门关后，刀口的剧痛是如此熟悉。

回村后，一家子六口人都默不作声。邻里乡亲道：“老旺，恭喜恭喜啊，这次总该如愿了吧？”“谢谢。”老旺冷不丁地答道。阿敏低着头把小女儿抱上了楼，大女儿欣欣跟在后面盯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妹妹，她不明白爷爷为什么对这个好不容易盼来的新生命冷若冰霜。其余三人留在楼下，婆婆煮了点面，简单地漂进了几片菜叶子当作一家子的晚饭。

“三年之内，必须让我抱上孙子。”这是老旺拿起筷子的第一句话。他慢慢地往酒杯里倒了些自酿白酒，嘬了一口。

“爸！你说起来容易，生孩子养孩子都不用钱的吗？”儿子小旺愤愤地道。

“砰！”老旺一摔酒杯，溅得桌板上到处都是。“你要不生，我这张老脸往哪搁？”说着，拍了拍他那胡子拉茬的树皮老脸。

小旺没有作声，因为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了无数次。沉重如山的债务，起早贪黑地干还是还不完；让孩子跟着他受苦，作为一个父亲的小旺更是心如刀绞。可面前这头犟驴，一直都是不见黄河不死心的。他只能屈服。

……

“阿敏的家属是哪位？”老旺一家急忙围上去，护士眉毛上扬，“恭喜得公子了！”老旺一下子跳了起来，双手不断搓动。

“啊呀！啊呀呀……好哇！好哇……”他的皱纹交叠的脸上溢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