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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品汇:余秀华《下午,摔了一跤》

(2016-03-12 07:58:11)
标签:

余秀华

下午

摔了一跤

还有一条白丝巾

云白得浩浩荡荡

分类: 美诗美读
诗歌作者:余秀华
微品:吕本怀


 
◆下午,摔了一跤

 

提竹篮过田沟的时候,我摔了下去

一篮草也摔了下去

当然,一把镰刀也摔下去了

鞋子挂在了荆棘上,挂在荆棘上的

还有一条白丝巾

轻便好携带的白丝巾,我总预备着弄伤了手

好包扎

10年过去,它还那么白

赠我白丝巾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我摔在田沟里的时候想起这些,睁开眼睛

云白得浩浩荡荡

散落一地的草绿得浩浩荡荡


微品:

这似乎是一篇日记,记叙一个极小的同时也经常发生着的事实。 一般人写,或许真的也就是一篇日记(或日志),而余秀华却将其变成了一首诗。

全诗似乎可以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对“下午,我摔了一跤”这个事实的呈现与记录:“
提竹篮过田沟的时候,我摔了下去|一篮草也摔了下去|当然,一把镰刀也摔下去了|鞋子挂在了荆棘上,挂在荆棘上的|还有一条白丝巾 。”这种呈现与记录极其具体与逼真,她并没有说自己被摔得多么厉害,但通过诗中所呈现的一系列细节,自然会感觉到她这一次摔得不轻,而且印象深刻,否则,她不会特别将这一次摔跤的经历写成一首诗。

第二部分则是她摔倒在地之后的所思所想,她当时的感慨主要集中在那条挂在荆棘上的白丝巾上。就结构而言,这条白丝巾起到了承上启下之作用,是这条白丝巾让诗歌前后两部分水乳相融;就情感而言,这条白丝巾一定是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所赠,不仅因为它“轻便而好带”,因为它的白颜色,更因为抒情主人公对它的珍惜:“ 
我总预备着弄伤了手|好包扎|10年过去,它还那么白。”这十年中她该有多少次手脚受伤,却一次都没有用来包扎过。由此可见,这条白丝巾更多在于用来包扎抒情主人公精神上的创伤,她绝对舍不得用它来包扎身体上的任何伤口。

 
赠我白丝巾的人不知去了哪里”,这其中有失望,有思念,有牵挂,也有茫然。好在人不在白丝巾还在,在关键时刻,比如“下午,摔了一跤”的时候,她还能从这条白丝巾得到某种慰藉,尤其是能获得一些即使再卑微、再艰难也要好好活下去的勇气。白丝巾,成为了她活着的一个念想,更成为她活下去的一种力量。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诗人摔倒之后的爬起,以及睁开眼睛所看到的浩浩荡荡的感觉。“ 
云白得浩浩荡荡|散落一地的草绿得浩浩荡荡”,没有坚强意志与心理寄托的人,在摔倒之后一定会自以为倒霉晦气,绝不会立刻便能感受到这种自然的蓬勃与辽阔,更不会感觉到她所散落的草也“绿得浩浩荡荡”。

当然,也不能就此判断这一首诗写得多好。但至少它真实、具体、细腻,是一次生命里小小磨砺的逼真呈现;同时,白丝巾成为了这首诗中一个十分重要的意象,这条白丝巾以及由它所激发的不屈不饶、永不言弃的生命意志,也能给予读者以一份精神的滋养。

无论生活中有着怎样的坎坷,无论我们在现实里怎样摔跤与碰壁,我们都应该坚强地活下去;只要你去寻找,你一定会具有好好活下去的理由,这首诗里的抒情主人公不就因为一条白丝巾而活得坚强而蓬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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