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开的一扇门

穆高举

除了这里，我打开过

世上我见过的所有门

包括思想的，心灵的，甚至是天堂的，地狱的

这一扇门，颜色是黑色的

门上写着主人的名字，我非常熟悉

而且是我最想进入的一扇门

门就这么执拗地关闭着

草藤缠绕着门柱

像一把铁锁，我猜测门内的状况

一对老人，互相抚慰着，像数胡须一样数着割不断的思念

听到我的呼喊，这一个想打开门，另一个赶紧阻拦

另一个想打开门，这一个赶紧阻拦

他们一个像是关住另一个的门

在我离去后又悄然垂泪

其实，这个像门一样的墓碑是我自己竖的

我把我自己拦在了祖父祖母的门外

门打不开不打紧，我记得我曾经进过他们的屋子

屋子里点着蜡烛，祖母一边给我补那双露脚指头的布鞋

一边唠叨，这老头子一大早就要出去犁地

孩子来一趟容易吗，多少年才能见上一面

我睁开眼时，屋里亮着昏暗的壁灯

2013年3月29日于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