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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放送】《逐云之歌》(完)

(2014-03-28 22:58:38)
标签:

魁拔

荣光

同人志

幽龙骑士

分类: 逐云之歌

 


第十七章 逐云之歌


 


 

 

大冈古曾说,有些东西永远不要知道比较好,这样会过得比较快乐。

 

    光第一次见到龙国国王是在五岁时一个炎热的夏天,年轻的国王前来逐云考察,在海边看见了正在一个人玩耍的光。

 

    国王见他金发雪肌,一双碧眼瞳仁尖锐,个子大却文静腼腆,讲起话来容易害羞,不上了心,向大冈古询问他的身世。

 

    玛朵布莎·光当然不是最初的名字。最初的名字光已经想不起来了。就连大冈古也说:就叫玛朵布莎·光吧,有啥不好呢?

 

    于是,他随着国王回到金碧辉煌的光荣城,成为了王家的孩子,演绎着龙国式的美丽和优雅。一去就是将近二十年,渐渐地逐云成为了记忆中遥远的故乡,又渐渐成为众人口中神秘而野蛮的边境。他的眼睛既蛊惑着光荣城的人们,又使他成为遭到鄙夷的对象。他整日坐在图书馆里堵着耳朵看书,读着又讨厌又令他好奇的有关逐云的一切,他是逐云的符号,于是他选择活在符号一样的逐云中。

 

     希望你长大能够回到逐云去,帮助我治理逐云。但要是有更想去的地方,我也不会阻止你——面对温柔的国王,他当然微笑着说:我必然要回去逐云,为龙国效力。

 

    然而内心总是在回避着那一天的到来。无所适从的焦虑症经年累月地折磨着他。

 

    就像悬在驴子前面的一根胡萝卜,尽管那是一根不知是否令人向往的微妙的胡萝卜,始终无法够到的驴子无法不感到焦躁。

 

    一切都要等到回到逐云之后才能开始。

 

   或者说,一切都要等到自己能够接受逐云这样一个存在之后才能够成立。和公主的婚约也是一样。如果要问是否爱公主,答案一定是爱的,那为什么要放手呢?爱情和逐云难道是矛盾的吗?这根本是两码事。

 

   然而对于无法找到自己位置的他来说,这是多么难以抉择的事情啊。他甚至不能坦然地接受自己,不知道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也就不知道要如何背负对于另一个人的责任。这样的自己能否治理好逐云呢?

 

     我理应存在于那里,可我却不知道我是否应该去那里。这是个很难解的问题。到底是谁规定了这个世界的道理和每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呢,是谁有资格为一个人和一段历史下结论呢?到底什么是正义,什么是真理呢?

 

    他曾经在那座图书馆中无数次地陷入这些循环往复的诘问中,甚至在铁铺中也为这些既深刻又无聊的问题困扰。然而,当从踏上逐云直至今天为止,这些问题变得像羽毛那样轻飘飘不重要了。历史和人生只是事实的累积,一味地追求意义和位置是最没有意义的事。一万句冠冕堂皇的话不比一天踏踏实实的劳作更有价值。

 

     大冈古说,有些事情不知道比较快乐,他并不知道大冈古指的是哪些事,但是,假如大冈古所说的话是具有普遍性的道理,那么此刻的自己确实证明了实践之后窥见的真相远比少年时那些自认为深重如山的烦恼忧愁更令人感到不幸。

 

     可是,如果不直面真实,就永远无法前进。

 

 

     让他最直接领悟到这一点的人是德库提卡,那是个很有行动力的男人,寡言,诚实,严肃,没有一粒幽默细胞,总是决定了什么就立刻去做,很少犹豫,就连叛变也做得很干脆。听到他倾吐自己内心压力的时候,光甚至有种解脱感: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就连这个家伙所走的每一步也都充满了挣扎。那一刹那,光似乎从幼稚而懦弱的自己当中彻底解脱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光在这一刻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是光荣城里的国王,而是那个在记忆中淡到几乎不存在的、自己的亲生父亲。此刻,他像对神祈祷一样对着那个在记忆深处模糊不清的影子默默祈祷——指引我,指引我,指引我。

 

    不用闭上眼睛,五感似乎就已经封闭了,又好像变得更加敏感似的,处于一种随时可以被触发的状态。外界的声音逐渐被隔绝,体内的声音通过心脏的鼓动传到鼓膜上来,呼吸声,心跳声,甚至有血流声的错觉,渐渐放缓,直到彻底停止,血液冻结。

 

像过了一百年那么久,也可能只过了一瞬。鼓动的声音从无到有,从远到近,由弱而强,血液再次在体内流转,逐渐变热,犹如滚水一般把体内烫得痛苦不堪。

 

五感再次打开。

 

热流从心脏涌出,上达头顶,下奔四肢。梆梆梆梆——热流所到之处,脉门逐一开启

 

快要爆炸的痛苦盘踞在体内,不断膨胀。

 

青筋浮上额角,眼鳞和手脚鳞一粒粒竖立起来,密密麻麻触目惊心,鳞片下脆弱的血管终于爆裂,细密的血流喷涌而出。

 

痛苦让他发出咆哮。“啊啊啊啊啊啊啊——

    

       

 

    

 

    

 

    

 

    

 

    脉门!    

 

大冈古说过,所谓的脉术其实是指使用脉的方法,不同的脉术体系对于脉的理解和利用也是不一样的。包括龙国在内,当前地界的主流脉术都利用自身脉门振动空气中的脉来制造攻击,另一种脉术体系则是通过精确锁定攻击对象的脉频,通过共振来摧毁对手。

 

我们并不是没有脉术,只是我们的脉术,不能轻易使用罢了!

 

枚脉轮在光周围翻飞不止,一波又一波震动令近处的地面颤动不已。所有人都抱住头哀嚎起来,空气有一种奇怪的振动,忽高忽低,忽快忽慢,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着,逐渐扩散到整个空间,像一首听不见的歌,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就在人们的痛苦达到难以承受的瞬间,那振动的感觉突然消失了,紧接着,天上的脉炮突然停止了攻击。

 

“怎么回事?”

 

“受到干扰,增幅器失灵!”

 

所有脉炮似乎都受到了干扰,使用中的炮台被炸个粉碎,未使用的虽然安然无恙,只要一启动,零件立刻崩坏。“可恶!”

 

“殿下!”

 

光听不见任何声音,心里正着魔一样反复跳动着一个名字:猎云古术。

 

现在是可以使用的时候了吗?

 

现在是应该使用的时候了吧。

 

禁忌的古术,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呢?

       

体内的脉流犹如烧红的铁,在它的映照下,身体似乎变成了透明的,可以清楚看到滚烫的脉流在体内的走向。被烫得痛苦难耐的光开启了第个脉门,在这种情况下,体能已经发挥到了极限。

 

    伊玛也难以置信,猎云古术,这是猎云古术!只在古籍和大冈古的故事里出现的禁忌之术。逐云自古并不是没有脉术,那是逆行的脉术,是自毁的脉术,不到绝望之境没有人愿意使用。

    

     整片平原都在共鸣。天空中的翼族士兵痛苦地扭动身体,在天上横冲直撞。

 

    脉流转了一周回到心脏,枚脉轮发出强烈的共振声,光尘从脉轮飘向天空,如狂舞的火焰,跃动着逐渐成形,从光尘中张开两只金色的翅膀,一只巨大的燕尾蝶脱尘而出。

 

    伊玛目不转睛地看着,喃喃道:“逆脉生成的脉兽……

 

    燕尾蝶一路洒下光尘,落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邦尼从旁路赶过来,抓住伊玛大喊:“发生了什么,殿下怎么了!”伊玛却面色铁青,指着天空。

    

    邦尼顺着伊玛的手看去,惊道:“好大的蝴蝶啊,那是殿下的脉兽?!”

 

    “不是蝴蝶,是火蜘蛛……”

 

    话音未落,蝴蝶腹中伸出八条细长的腿,开始从它洒落光尘的位置一一爬过,从它身后的尘雾中似乎爬出无数细小的东西,形状模糊,连成一大片此起彼伏。这些亮闪闪的东西像网一样迅速布满天空,罩在驿站林上方,把空行舰队也笼在了里面。

 

    光的鸟马稳稳地向驿站林中间空旷的空地跑去,脉流终于撕裂了皮肉,一股股血从血管里爆出来,沿着空气中层层叠叠的网状光尘脱离了地心引力攀升而上,并突然开始冒出火花。火花继续沿着遍布空间的脉道网络攀升,以飞快的速度在高空交汇。光不断调整着位置和方向,火蜘蛛听话地随着他的移动而上下移动,巨大而优雅无比。

 

    痛苦令疯狂,却无法停下脚步。光浑身沾满光尘,像一团横行的火焰,一边举枪扫落低空中的翼族兵,一边在狂奔中大声喊叫,似乎嘶吼才能倾泻体内的痛苦。追在后面的伊玛几乎落下泪来,那是冈古圣诗。

    

 

 

    辞怀中抱着格罗正在一路狂奔,一群翼族兵在后面穷追不舍。视野越来越开阔,翻过一个小坡,巨大的驿站林赫然出现在眼前。

 

辞一边驱使鸟马急速奔驰一边惊道:“那是什么?”

 

前方天空像被火点燃一样闪着耀眼的金红色光芒,不,那根本就是正在燃烧,空行舰在金色天幕中被烧毁,坠落,翼族兵们四处逃窜。再往前已经可以看到一丛一丛的士兵和巨大的脉兽。

 

辞弹开脉门,一击击落身后的一名翼族兵。

 

他们已经开始往坡下狂奔。远远的,一个骑士正低着头停两棵燃烧的驿站树之间,手执长枪,浑身是血。辞猛然张大眼睛。

 

“大个子!”

 

“嘿!大个子,是我啊!我带格罗回来啦!”辞使劲踹着鸟马的大腿。鸟马也像看到救命恩人一样不要命地撒腿加速。

 

骑士抬起头,看见正狂奔而来的两个人,眼中恢复了神采。辞拥紧格罗从他身边越过,骑士横枪一扫,追兵被带着脉附的长枪狠狠扫了出去。

 

两匹鸟马一路小跑往返回阵营。辞长吁一口气,“总算找到大部队了,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天上是怎么回事,你们赢了吗?你们赢了吧?那家伙死了吗?我们离营地还有多远?”

 

面对辞连珠炮一样的发问,光一时无法回答,突然看到格罗正偷偷看着他,就伸出手去。手碰到格罗美丽的金发,留下一大块血污,光想抽回手,却被格罗抓住了。

 

少女紧紧抱着那只手,用力贴在自己柔软白皙的脸颊上,一双浅棕的眼睛含着泪水。她也有很多话想说,此刻却都堵在嗓子眼里,只能紧紧抱住那只手。

 

“好啦,你们自己沟通吧,唧唧歪歪真烦人,我上前面看看。”辞驱马贴近光的鸟马,七手八脚把少女转移到了哥哥怀里。“可不要再说废话了,你这傻蛋!”

 

辞拍着鸟马的屁股颠颠地消失在阵营里。

 

光感到胸膛被另一种热度涨满。

 

那个柔弱的身体如今重新坐在自己面前,顺从地,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等待着自己新一轮的抉择。这是另一种责任,战争快要收尾,他在精疲力竭之中,感到另一种负担重新压在肩上。但这次,他决定拥抱这种负担。

 

他俯身在那金色的发顶印下温柔的一吻。

 

 

来时漫长的路,回去时似乎只需一会儿。远处的天空还在燃烧,龙国的残兵们已经踏上回乡的旅程。这天夜晚是海芒星岛脱离母槽回到荒海中去的新一轮漂流的开始,他们必须天黑之前赶回临海牙突。伊玛带走了一部分伤病,剩下的跟着大部队向钥匙进发。

 

“光荣城给我来信,希望尽快召集残部回去,想必神圣联盟那边遇到了棘手的事。”在第二部根部的岔路口,伊玛笑着说:“不过两位殿下总算是有功而返,国王陛下一定会十分欣慰。”逐云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一个月后请再来逐云,届时商讨下一步的事宜。”又叮嘱说:“回程路上请务必小心。”

 

夕阳西下,通往狭长的钥匙的路两旁已经可以看到海平线了。众人第一次有了感慨的心情:风景真美啊!

 

“听说入槽和脱槽的速度都比漂流中要快,我已经感觉到有点晕晕的了。你不觉得地面正在运动吗?”辞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我说咱们为什么非得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啊,有点慎得慌。”

 

“我记得我有嘱咐你带公主走在靠前的位置。”光说:“我有点不放心。士兵们很累,不能让他们再战斗了。”

 

辞吹了个口哨,“没听说过,哪有王子保护士兵的。”

 

光笑道:“你是未来的国王,理应比我更明白战士的价值。”

 

“去,才不要你来说教。”

 

“你这次回去一定会被父亲念叨得很惨。”

 

“这不是安然无恙吗,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活着回来了,还带回了好消息,老爸一定高兴得热泪盈眶。话说你这次总算该下决心了吧,嗯?”

 

 丢掉了纹耀,自己能不能入境还是个问题,光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里睡得不省人事的格罗,苦笑:“你还是先带公主去前面再说吧。”

 

“她这样挺好的啊,你看她睡得多香……”

 

 松松垮垮的对话伴着海鸟的鸣叫声一直持续到快要走到“钥匙”已经走了一大截的地方。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光决定催促前面赶紧跑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小空行船突然从灌木林中杀出来,后面追着好几名翼族士兵,个个衣衫褴褛,目露凶光,应该是决战的残部。翼族兵一枪掷中一名急着掩护的龙族士兵,小空行船一边追赶一边不时放出脉炮攻击。

 

“快跑!”

 

光和辞策马狂奔,整个队伍都加速奔跑起来。地面也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并且缓缓下沉,停下来战斗的话就没有时间了。破破烂烂的空行船追得很疯狂,几次从矮树中穿过蹭掉了零件也不管不顾,一意孤行,玩命攻击。

 

辞惨叫:“他好像认准了你的样子!”

 

实际上,光的体力消耗已经到了极限边缘,他一边逃一边把格罗护在怀里,勉强打开两个脉门用于防御。由于体力不支,脉附已经是若有若无了,如果不是辞从旁边帮手一把,背后早就被击穿了。

 

地面开始剧烈颠簸,露出海面的高度也沉下去三分之一不到,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还嵌在母槽里的“钥匙”前段,最顶头的部分已经逐渐开始脱离。大部分士兵已经越过槽口,踩在母槽坚实的土地上。

 

“喂,你怎么啦!”辞一边跑一边大喊,“你别吓我啊!”

 

光晕晕地抬起头,看见前面上下跳动的悬崖越来越近。勉强愈合的伤口在刚才剧烈的运动中纷纷裂开,血从额头和眼角溢出来流到格罗金黄的头发上。

 

“你怎么!”格罗哭起来。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呢,明明只差一点点,再一点点就可以了啊……

 

“小辞快跳!”

 

辞一吓,腿一夹,鸟马越过了“钥匙”尖端和母槽之间正在逐渐拉大的深深的沟壑,稳稳落在母槽的岩壳上。

 

与此同时,光抱起格罗吻了她,然后使出全身力量把她抛向对岸。

 

格罗高高飞起在沟壑上空,惊愕的表情冻在她脸上,身下幽蓝的大海在沟壑里咆哮翻滚,连那飞沫也在一瞬间冻结,声音也消失无踪,那一刹那有一百年那么久。

 

她最后看到的是她最爱的那个人被黄昏的晚霞镀上金边的轮廓,为了使她安心而露出的和往常一样温柔的微笑,以及翼族兵扑上来把长枪插进他身体时那凝固的画面。

 

接着,脉门打开的瞬间,背后的空行船发生爆炸,碎片飞得漫天都是。格罗张开嘴呼喊着,却发不出声音,就这样看着那个男人像一头熊一样倒下,坠入海里,甚至看不到一朵溅起的浪花。

 

翼族兵也惨叫着坠落大海。

 

一瞬间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全部归于平静。

 

当格罗发现辞的双臂正紧紧箍在自己腰上时,她正趴在悬崖边看着大海,狂风把她浓金的长发吹得漫天飞舞。

 

吻还留在唇边,带着真实的余温。

 

海浪汹涌,大海久久地咆哮着,推着长长的钥匙往深处走去。海芒星岛,那片前一秒还真实的土地,此刻就像一个巨大的幻影,缓缓在波涛里沉浮。

 

格罗和辞,尚不知道如何哭泣。


 

 

 

--尾声-----


 

 

    热月终于过去了。小克劳斯草场迎来了黄金一般的秋天。这本来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收获的好时节,光荣城却在这个本该热闹的时节沉寂了。

 

    这里应该正举行一场迟来的婚礼,隆重,庄严,欢快而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现实却是一场没有遗体的葬礼。

 

    礼官在黄昏的大厅里念诵着:尘归尘,土归土,从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

 

    国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在歌颂王子荣耀、哀悼王子不幸的一句颂词中沉默着,没有人看得见他的表情。

 

“我的哥哥不在了。”大厅的角落里,辞静静地说。







(番外)归来者



 

 

虽然已经不知来了多少次,每次看到白城时,还是会再一次由衷赞叹它的峥嵘和纯洁。

 

伊玛站在瞭望台上,觉得这片海也一如过去,丝毫未曾改变。“咱们在这儿有十年了吧,你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正在收拾工具的男人没有答话。

 

“城主要回来了。”

 

德库提卡僵住身体。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长大了,应该会理解你的。”

 

德库提卡抬起头,笑了一下。他是一个很少笑的人,笑容有点苍凉。

 

“我不怕死。我怕他恨我。”

    

    伊玛拍拍他肩。  

    

    下楼时碰到卜祭司,闲聊了一会“你们头儿还是这么严肃啊,这样不行啊。”

 

    从第六部调上来的卜祭司是个实诚人,十分愁苦:“谁说不是呢。我们头儿到现在还没老婆呢。”

     

新城主还没到任,德库提卡已经在地牢里呆了十天。逐云城上下都忙着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卜祭司哭丧着脸跑下来说:“大人,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放出去,我一定跟城主大人说好话。”看着哭哭啼啼的部下,德库提卡倒是松了一口气,十年前他就已经觉悟了今天的命运。不过是该来的终于来了而已。

 

第十一天,卜祭司又哭丧着脸来了“赛瓦尔大人说他祝你好运。”

 

德库提卡默默地走完最后一级台阶。

 

祭塔是祭祀和决斗的地方。祭坛中央站着一个瘦削的男人,个子高得吓人,穿一身绿色系的华服,纹耀在左胸闪闪发光。他的声音超出想象的低沉。德库提卡完全没法把他和十年前那个小鱼干一样的可怜虫联系在一起。

 

“你老了。”

 

德库提卡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还是那么不爱说话,真不讨人喜欢。”新城主拧起眉头。

 

“知道你恨我。”德库提卡单刀直入,“想处置我就动手吧。”

 

新城主指指角落里的刀,“那决斗吧,按照传统的方式。”

 

没几个回合德库提卡就输了,躺在对手的长剑下。新城主十分不满。

 

“你这人真没诚意,就算是故意的也不能这样吧?”

 

对方倒是干脆,“你没必要玩我。”

 

“你以为你的罪可以一刀了结么?”逐云城新任城主他卡·安都的声音十分冰冷:“背叛者”。

 

德库提卡心里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说是你让我去王都的?我应该谢谢你。”他卡说:“现在我有足够的能力入主逐云城,再也不可能出现新的背叛者。”

 

德库提卡看着背光而立的他卡,隐约觉得逐云城的主人们那悲剧的宿命似乎也终将成为他卡头上的阴云。也许逐云城是一座诅咒之城,每一任城主都逃脱不了不幸的结局。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会成为下一个枭吗?”

 

“开什么玩笑?”他卡扬起眉毛,“异族人没有机会肖想逐云的一分一毫,龙族人也要掂量掂量。”

 

德库提卡小声叹道:“这性格到底是像谁啊?”

 

“难道不是像你吗?”他卡恨恨地说着,抽回刀,直起身来。

 

气氛似乎缓和了下来。

 

他在王都生活了十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德库提卡曾想过很多次,如果小不点回来会是什么情形。那个爱哭、固执、坦率的小男孩,总是一个人坐在摊子前玩着小石子,被疫病折磨得难受了,就拉着他的胳膊,“德卡,德卡”地唤个不停。曾经那么依赖自己,如今也大成人了,今非昔比。在离开的十年里,他卡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德库提卡无从得知。总算是平安长大了,他想,那个小不点,总算是活着回到逐云了。不仅如此,还成为了逐云城主,这可比第六部的头头了不起多了,自己理应没有遗憾。

 

“你回来了,我和伊玛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你若要我死,我也毫无怨言。”德库提卡并不怕死,仇恨虽然无法消除,死亡却能解脱一切。每一天他都活在忧郁中,现在他终于可以撒手离去了。

 

他卡却说:“你以为死就可以赎罪?哪有这么便宜。”

 

德库提卡不知所措。他是真的不知所措。 

 

“逐云的新时代正要开始,你要留在这里工作,直到死为止。”

 

这话太出乎预料,德库提卡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那,那……”

 

他卡皱着眉头拍拍一边的围栏,示意他过来坐下。

 

如果说他卡有哪里没变的话,一定是他身上那种超乎常人的固执和孩子气。当德库提卡意识到这是他赌了十年的气一朝爆发的表现时,心中涌上来的不是松了一口气的解脱感,而是羞愧和自责。他决定要一生背负着罪名生存下去,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赎罪。

 

“你听说了吗,年前小王子也过世了,魁拔之险未除,龙国却在内耗,诸侯混战。龙国不行了。”对于他卡突然挑起的话头,德库提卡并不陌生。逐云收复战后,龙国没有像期望的那样恢复元气,反而一路下滑,国力越来越衰弱。“身在这样的国家,真是一种不幸呀。”

 

话是这样说,他卡却没有一点沮丧“就算龙国灭亡了,逐云也会一直存在。”

 

德库提卡有点无奈地笑了。法利尔·安都的儿子,他的固执也许会书写新的历史吧。他卡咕哝着:这里一点也没变呢,一边手搭凉棚遥望夕阳中高高矗立的遥远的龙柱。

 

“我有一个问题,你打算在这里推行纹耀制度吗?”

 

谁知道呢,国王希望如此。不过从传统来看,他卡傲慢地一笑:“第一代逐云城城主就没有纹耀呀。”

 

城下传来唱诵冈古圣诗的声音,这是简化版的,朗朗上口,下面的人唱得很欢,十分热闹。“好像有人结婚呢。”他卡眯缝起眼睛,海风和霞光扑在他脸上,“很快乐不是吗。”

 

    

    渺渺苍海,巍巍白城。

 

垒垒雄云,猎猎长风。

 

 

在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像卡拉肖克发动的逐云收复战那样的战争,一千年后再度上演。历史总是不断地循环。

 

那在龙国史和地界史上不过是淹没在许多磅礴历史片段中的一个小小的片段,但若有心翻开属于它的一页,你会发现逐云传奇的所在。是一部小小的,却同样伟大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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