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老班长——刊发《兴化日报》《泰州晚报》
(2022-06-30 10:54:29) | 分类： 散文随笔 |
文
| 苏宝大
1979年隆冬，我19岁，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晚上，我在人头攒动的兴化轮船码头，与父亲含泪分手，踏上了我人生的新旅途。
3天后，“东方红417号”大轮缓缓在上海的“十六铺”港口即将靠岸时，上海的城市刚刚苏醒。我透过窗户，阳光在美丽辽阔的黄浦江畔刚刚露出了半张的脸，像迎接我们这批新兵的到来。
我一个土的吧唧的来自于乡下的青年，只见过几十米宽的河沟，草垛，茅屋，田野和村庄，从没见过这般美丽的景象，一下子都惊呆了。还没来不及让我们细细欣赏这般美景，我们上千名都来自于苏北地区的新兵随即上岸，点名，立马转乘一辆又一辆长龙般的绿色军用车，载着我们在上海繁华的闹市区穿行两个多小时后，在松江县的一个小镇下了车。这儿就是我们的新兵营。
跳下了军车，映入眼帘的是营房北面那矮矮的石头小山。集中点名后，9人为一班。我被一名中等身材的老兵带进了营房，就是后来的我们新兵二班班长，他叫姜玉潮。为了能让我们及时写个家信告诉家人报个平安，晚上，姜班长就简单地开了个我们二班入伍后的第一个班务会，，就把这里的写信地址告诉了我们：上海市松江县天马横山新兵连。接着在班务会上，班长又告诉了我们，这里是每年一次的上海守备一师和二师新兵营集训的地点。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班长让我陪他出营区散步。他又告诉我，他和我同一个扬州地区，他是江都樊川人，入伍已三年，中共党员。我们班连同姜玉潮班长10人，唯我和他是江苏人，其余来自于山东、浙江、江西、湖北、安徽等几个省份。
后来，我们的新兵就慢慢进入到了部队的正规化的紧张有序的军训中。天蒙蒙亮，急速的哨音一响，不开灯，摸黑穿衣，叠被子，捆被子。常常鞋子穿了一顺僄。两分钟后，大操场上集中，点名，几十公里的跑步。早饭一吃，集中，站队，立正，稍息，正步走，跑步走，左转弯走，右转弯走；中饭一吃，集中，站队，立正，稍息，正步走，跑步走，左转弯走，右转弯走。刚开始我们听着姜班长的口令，都晕头转向不知往哪边转了，常常转着转着就面对面的发笑了。新兵营的训练，成了我们一天又一天做着老套的木偶般的动作，使得我们腰酸背又痛。
但每到了晚上，我们又特别的想家。老班长为了分散我们新兵们想家的念头，每晚组织我们学唱军歌，写家信，写日记，每晚并督促检查，这效果不错。做了这些事，时间就差不多到了晚上9点整。熄灯号一吹，战士们躺在床上，几分钟很快就进入到了梦乡。
一天的晚上，姜玉潮班长突然找我谈心，他说，班里9人中，唯你是我老乡，我得好好关心你，照顾你。你也得协助我的工作。你的日记我看了，写得不错。我分配你个任务，以后，你每天晚上帮我检查班里人员写的日记，并要帮助教会班里那些不会写家信的战士。你能吗？我欣然答应了。
时间过得很快，新兵营集训两个月即将结束。姜班长再次找我谈心，他告诉我，说，再有十多天，新兵集训就要结束了，我希望你到了老兵连，继续努力，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名很出色的战士。进了老连队，空余时间就多了，我看平日你喜欢看书，以后有你看书学习的机会了。我连连点头。
当真正参加的千余名新兵结束训练的那一天，全体新兵昂首挺胸、精神焕发、齐刷刷站在大操场上，耐心等待首长分兵的命令，宣布我们的去向，大家既激动又紧张。激动的是，我们艰苦而紧张的新兵集训就此结束；紧张的是，60多天的相处，产生了感情，而从今以后我们就作为一名正式军人，肩负着祖国的重任站岗放哨，却要真的分手，分散到上海市县的守备一师和二师几百个营区，大家依依不舍。这次分手后，我们有很多很多战友甚至的老乡直至退伍也没再见过一面。
进了闵行的老兵连，值得庆幸的是，姜玉潮他仍然是我9班的老班长，也是我和他是唯一的老乡，他仍然处处关心着我。时时提醒着我，多看书、多学习。经过我的努力，在我当兵的第三个年头，我很荣幸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入党后的第二年，我也当上了班长。可惜的是，在我当兵的第三年，姜玉潮老班长已经是第五年的老兵了。1982年的10月，姜班长和30多名老兵站在鲜红的军旗下，毕恭毕敬行了最标准的一个军礼后，我也走到姜班长面前，向我最尊敬的班长也毕恭毕敬行了个军礼。我两眼含泪，看到姜班长颤抖着双手，为自己慢慢摘下了帽徽和领章。我们俩紧紧地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第二天，老班长离开了营区，他退伍回家了。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近40年马上就要过去了。江都如今早就属了扬州地区，而我们兴化也早就成了泰州地区。不管属什么地区，江都与我们兴化其实相隔也不远，但我们却一直失去了联系。前几年，我听有战友去江都与那儿的几位战友相聚，后来，他们打电话告诉我，说我的姜班长的视力现在不行了，几乎不能自理了；又告诉我，姜班长的老婆在精神上也出了点问题。我听后惊愕，长长叹了口气。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不想再去打扰我的老班长。但，我现在真的真的好想念我江都的老班长姜玉潮，总不知他现在到底过得咋样，我还是要找个机会一定去看看我的老班长。
刊登2015年7月26日《泰州晚报》副刊
刊登2015年7月31日《兴化日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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