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暗示少女们不加斗争便全盘接受社会对她们的文化驯养，那我对她们就太不公平了。母亲强迫小姑娘爱干净、讲含蓄的压力有多大，小姑娘的反抗往往也就有多强烈。一个处于生长期的少女可能拒绝将房间保持干净、执意要与男孩子们混在一起，甚至到了非要加入一个男子小组，拿出一倍于男孩子的厉害劲头，必欲保住自己的组员地位的程度。她也许会丢掉她所有的手帕和发带，翻墙爬树，并和最有本事的男孩子一起诅咒发誓、高视阔步。这种情况被 人屈尊俯就地称之为渡过难关，但有证据表明，这种反抗现象一直持续多年，直到青春期给以决定性的粉碎一击。这个精力充沛的反抗者被贬称为顽皮姑娘，她的年龄可能在5岁到15岁之间。她也许并非总是个顽皮姑娘，或许因为她喜欢干净、漂亮的小姑娘所得到的那种溺爱，或许因为她终于认识到按大人们宠爱的方式行事对她有利，或许是因为没人给她机会或鼓励她去发现她有多么旺盛的精力。总的来说，最早向洋娃娃制造商屈膝投降的是那些娇生惯养、喜欢听奉承话、有人送漂亮礼物的小姑娘。奖励的模式也会与日俱增：开始是糖果和洋娃娃的衣裳，跟着是衣服和鞋，偶尔还烫发、给眼睫毛上上色，最后是为了度周末、去郊游、上影院而穿的漂亮衣裳。

 然而，即使小姑娘屈从于母亲和其他那些专事造就女人气的人的压力，她还是会受到种种与此冲突的影响。在学校，人们会对她的首饰癖和脂粉气表示出强烈的不满。她会要求每星期在固定的时间内做某种体育锻炼，哪怕她母亲写条子，申述各种身体不适、体弱多病的理由，也无济于事。要她负起责任，以要她参加集体活动。如果她的女性化过程进行得顺利，她便会觉得这一切活动十分不讨人喜欢。她宁愿在操场一角与知心朋友闲聊，咯咯傻笑，而不愿打垒球，尽管垒球是男性运动的一种女性化形式。她不喜欢汗水淋淋，弄脏身子。尽管老师夸奖她有礼貌，又干净，但他们同时又哀叹她变得越来越迟钝，她甚至可能感觉到同班那些更有“男子气”，亦即更活跃的姑娘们的鄙夷。她可能会被骂是个胆小鬼，老师的宠物，多愁善感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