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益林原创散文:庭开四季花
(2024-08-16 09: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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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情感 |
分类: 艺海涉水 |
庭开四季花
文/陈益林
清明前后,彤红的山茶花,如一个个小太阳消歇后,我家庭院鲜花的接力再度开始。
红花酢浆草粉红的小花已星星一样不择地到处开放。木瓜海棠矮小却夭矫的枝干上,猩红的花骨朵一个接一个坼绽于晨风之中。冬珊瑚去年结的果,今春硕果犹存。无毛紫露草从地下重新拱出,几天之内就捧出一朵又一朵嫩亮得让人怜爱惊叹交加的梦之蓝。紫藤架上,紫藤花的小铃铛,摇出的不唯是朗润悦目的紫,还有沁人心脾的香。小叶栀子和玉皇栀已鼓胀起花苞,单等初夏的风一召唤就吐露洁白的心事。很快,一群又香又洁又亮的白蝴蝶便会在我家庭院中逗留一段时日,等到白蝴蝶飞离枝头,米兰就会捧出密密匝匝的小黄花,将一支老歌传扬:
凌霄花是属于夏天的。当凌霄花爬满夏日的墙头,那么多的黄金小喇叭为南风吹响。舒婷在《致橡树》中极力贬损了凌霄花: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那一天,你用诗笔,
无情地在我的头上一戳,
我便跌进贬义词的草丛中,
被蔑视为攀龙附凤的一族,
任我再怎么努力向上,
都换不回世间赞赏的目光。
其实我与你一样蛮拼啊。
只不过你走的是横向的路,
我行的是纵向的道。
你走过,道路被踩死在脚下,
你的脚步却被誉为坚实的印记。
我行经之处,矮墙焕发生机,老树着上新花。
我一路高举美和爱的旗帜,
一路串联喜与乐的小喇叭,
高歌无邪天真的心情。
将蔑视与误解沤成养料,
气根,描画我前行的脚步,
踏石有痕绝不虚浮。
我善于借力,智慧灌注;
隔空架桥,锐意奋发,
时刻不敢忘记,提升自己生命的高度。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这是古代众多骚人词客的通感。我家庭院一扫这种敏感而脆弱的神经,金秋一到,便铺张开热热闹闹,蓬蓬勃勃的场景。
夜深下班归家,胭脂花在门口馨香迎候。白日里,庭院中月季花依然坚挺,葱兰花在风中招摇。“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被李清照极力咏赞的桂花,自是不能缺,我家庭栽一棵,花色金黄,金秋当令,香飘满院。
虎刺梅与牡丹吊兰都极好养,花虽小却好看。杜甫诗云:可爱深红爱浅红。”牡丹吊兰之花小巧粉红,虎刺梅花如一张张鼓胀着喜气的小红嘴,这两种花从春开到秋,花期都很长。对此二花我情有独钟,一口气各养了七八盆。牡丹吊兰花叶纷披,各色菊花五彩劲放,虎刺梅艳光四射,葱兰花迎风飘香,再加月季红花依然夺目,什么“冷落清秋节”,我家庭院秋日胜春朝!
“此花开后更无花”,不必效古文人为菊花的退场而感伤。朔风渐起,彤云堆积,冬在演绎肃杀萧瑟,我家院中的虎蹄蜡梅却早已盛妆登场。虎蹄蜡梅花大色黄,花瓣较圆,中心小花瓣微带红紫色;花像虎蹄,香气浓开花早。当别的蜡梅还紧捂着花苞,我家的虎蹄蜡梅却在农历11月就早早绽苞吐芳。“霜雪何曾着意雕,金花早缀满枝梢。虽销蝶影蜂吟在,轻唱嗡嗡香阵飘。(《吾家梅开》)当我将自写自拍的蜡梅诗图秀到朋友圈,一如投石击开水中天,顿然引起一片好奇与探问。有的朋友不相信蜡梅开放得如斯之早,亲自上门一探究竟,我让他们饱赏庭中虎蹄蜡梅色香之后,往往取出花剪,咔嚓一下,送给他们一剪梅,让他们带香回家。
如果遇上一场瑞雪,白雪金梅,冬日的庭院那更是洁光瑞气充盈。洁白的,是来自上天的礼花;金黄的,是地上耸起的明艳。再加门口的枸骨已红珠满树,枸杞也红果成串,雪霁日出,小院香径流连,门口珠果吟赏,再坐下来,沐浴着冬日暖阳,品几口茶,读一卷书,岂非人生大乐事?时下不少人士斥巨资购买美国冬青果树,其实咱们自己本土出产的价廉物美的冬日佳赏、年节添喜的花木即有不少,比如枸骨(改良后的无刺枸骨尤佳),比如枸杞。
如果遇上高兴事,比如诗文发表了,所教班级成绩提高了,我喜欢买些花木奖赏自己。扶桑、长寿花、兰花、仙客来……如一支支插曲,穿插在我家四季花事之中。
季节翻篇。不知不觉,又来到春天。然后又是夏,又是秋,又是冬。我家庭院树渐渐长高,花日益丰茂;庭开四季花,花事常翻新。
宋代朱敦儒《西江月·日日深杯酒满》一词,深得文人雅士倾心。宗璞先生在《报秋》一文中已叹赏有加。作为语文教师,难免也沾染点士大夫习气。周末、节日,当我得以在家中庭院充分容与优游之时,朱敦儒的这首《西江月》便不时萦绕脑际:
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无拘无束无碍。
青史几番春梦,黄泉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苏轼《望江南·超然台作》一词的末几句云:“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我将最后一句添一字,改为:诗酒花,趁年华。吾辈生逢盛世,更有资本享受花样年华,静好岁月。庭开四季花,群香盈日月,且让花光照我心怀,芳香涤我肺腑,美丽而充实地行进在事业与生活日臻佳境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