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拿你没办法
(2022-05-05 10:38:23)分类: 亲情 |
我倔强的认为,只有春天,才能藏得下这挨挨挤挤的花儿竞相绽放。
我也倔强的认为,只有五月,才能藏得下母亲节康乃馨的无限温情!
你看,春花烂漫中,孩子也在藏,蹲在树后花丛里,双手掩面扮鸵鸟,嘴里喊着,好了,好了,妈妈来找我呀。年轻的妈妈故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装瞎的瞅了一眼小屁股,在哪啊?在哪啊?
这是一幅多温馨的画面啊,曾经,我也和这孩子一样吧。那时的我真小呀,箱子能钻进去,米缸能蹲里面,衣服柜子更是蜷着蜷着就睡着了,娘的眼真好,总能找到我。我不甘心,就摇着娘的手,娘,你藏,我也一定能找到。娘总是点点我的小额头,傻孩子,哪有娘藏自家孩子的!你来藏,娘找。
我继续藏,藏得越来越远,藏到村外的小学,你送来我忘记的书包;藏到外地住校,从没出远门的你居然知道那里啥时刮风下雪;我藏进了工厂,你一次次告诉我,咱庄上谁谁谁也在那附近上班······,终于,我带着老婆孩子藏到了城里,晕车的你,带着鸡蛋小白兔,也能风尘仆仆的找到我,你说,城里有孙子,你当然要找你的宝贝疙瘩!
我习惯了你找我,我以为这就是人生该有的样子,可我咋也没想到,口口声声不藏儿子的你也学会了藏……。
你说你在家很好,可那次突然回家却眼见门上了锁,邻居告诉我你在医院好几天了。面对我的埋怨,你一脸不好意思,就是血压高,没啥大毛病,头晕而已,挂挂水,乡下人,哪有那么矫情,而医生却一脸严肃……
那次临走,你一如既往的推着三轮车,满脸讨好的说,我给你送到公交车站,一手护着那些青菜鸡蛋挂面萝卜干,唯恐我给扔下来,而当车开了,你才追着大喊,米袋子里有钱,给孙子买果子吃……
你说过,等我成家立业你就能享福了,可不明白你依旧为了孙子口挪肚攒。给你说了一万回,儿女长大了,能赚钱了,你孙子有我们来疼。你随口淡淡的一句让我哑口无言,什么疼孙子,看见蹦蹦跳跳的他,就看见了曾经小小的你,用全部的心思,弥补曾经的遗憾,重塑崭新的希望,再加倍的疼你一回!
那年你没来及藏,晕倒后被邻居送到了医院,病床上的你变得那么轻,轻的如一小捆干柴,让我总怀疑印象中那个风风火火的娘是你吗?那个童年背着我急急忙忙找赤脚医生的娘是你吗?你说,傻孩子,人老都会轻的,轻了,孩子才好伺候,轻了,就能飘起来,就能去天堂。
可我不希望你轻啊,我就想要那个锅台喷香的娘,想要那个拉着板车满头大汗的娘,想要那个忙前跑后张罗着为我娶媳妇的娘……可你还是越来越瘦,越来越轻,拉都拉不住!
你又藏了,藏进了一个小木盒,捧在怀里,和我出生时一样斤两,你变的那么小,尺把长的盒子就能装下,捧在怀里,犹如你当年捧着我。你说过,人老如顽童,原来是真的。
我把你藏进了故乡的泥土,故乡的泥土和你熟悉,你生斯长斯,你熟悉它所有的岁岁枯荣,它熟悉你所有的孝老疼幼。娘啊,我却藏不住对你的思念,那锥心的感觉如沙砾入蚌,久育成珠,墙上那张和蔼的脸挂着挂着,就挂进了我的泪海。
娘啊,你说过,小孙孙就是你的心头肉,疼他就是再爱我一遍,娘啊,你这么疼他,为什么不等他长大,等他结婚,娘啊,看在你孙子的面上,就再疼我一次吧,不加倍也行。
娘啊,你知道吗,老家空了,回故乡再也没有熟悉的炊烟。徘徊老院,往事如昨,半世人生,历历在目。多想一觉醒来,鸡啼窗白,童年犹在,你正做饭,爹正烧火,我骑着竹竿唱儿歌……
可一抔黄土,阴阳两隔,你明明藏得这么近,却又遥遥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