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目中的左一兵先生
文
/梅子
真正的朋友,是搁在心窝里珍藏的,徜若说些文过饰非的恭维话,是对情谊的亵渎。真朋友只需要近距离关注,行注目礼,以示彼此的存在。
存在是活着的全部价值和意义。左一兵先生(蒋亦伟)是为他视为毕生追求的文学而存在的。他历尽磨难,百折不挠的存在,使他修竹样苍翠的生命,具有别样的人格。
他的少年时代,毋有亲人呵护,难言的凄苦无以言说。这段经历,影响了他的一生,亦在冥冥之中,皈依于文学怀抱。70年代,他将生命之痛之痒诉诸于诗歌。那时,他的清贫超乎常人,白天在工厂打工,晚上在煤油灯下的茅棚斗室里,瘦削的身躯在被臭虫喂养的同时,亦喂养了他从稚嫩逐渐成熟的诗歌。
这是他创作的发韧阶段。他这匹借助昏暗灯光,从茅棚里杀出来的毛发贼亮的黑马,从江西日报井冈山副刊起程,策马扬鞭,一路驰骋,杀进<<人民日报>><<人民文学,>><<北京文学>><<青年文学>><<文学报>><<十月>><<诗刊>><<星星>>等全国数百家报刊的版面,可谓横刀立马,所向披靡,几乎横扫国内文学版图,令国内外文学界刮目相看。
这是70年代末至90年代初的事情。
懂得感恩,是一个人的立身之道。他是个感恩于生活,感恩于文学的有情有义者。他这个从生活最底层上来的人,深知创作不易,80年代初,在市文联领导支持下,他创办了两期诗歌讲习班,学员达700人之多,那些从"西点军校"出来的种子选手,此后大多在各个领域各领风骚。然而在左先生眼里,这仅仅是人生中一段值得念想的经历而已。
人生的变故由不得自己掌控。80年代末至90年代中期,他跌入人生低谷。且不提昔日的朋友大多离他而去,磨难,屈辱,孤独陪伴了他近20个年头,活命的唯一途径,便是四处讨生活。但是,世态的炎凉,红尘的冷暖,不曾磨灭他的良善,耿介,刚烈,还造就了他的疾恶如仇,敢于直言,当然还有脾气的暴燥,甚至有些歇斯底里。这种坏脾气逆成了他与世不平不公抗争的左氏风格。亦是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留下的后遗症。有时,他用这种方法伤害着自己,因为他无法彻底虚无。其实,他心很软,常为自己的暴怒及对他人不经意的伤害后悔,只是闷在心里,不太流露。
退休后的2010年,晚年的左先生回归了文学。丰厚的人生阅历助了他一臂之力,他开始改弦更张,写起长篇来了,不知就里的圈内人很是惊讶,老左为什么写起长篇小说来了。他的第一个选题是<<汤显祖传奇>>。他之所以看重这个选题,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汤显祖本人的性格与左一兵极为相似,一生饱受磨难,情感生活多舛而不改桀傲不驯。笔者以为,这叫惺惺相惜。
这是一部可以立世的作品。
一向清癯的左一兵,生活积累之丰厚,创作精力之充沛,为许多中青年作家望尘莫及。<<汤显祖传奇>>面世前后,他一鼓作气完成了<<乱国丑女>>(未出版),<<刘贺的27天>><<江右人家>>等3部长篇,计百多万字。这些作品,凝聚着一位作家的社会担当,融和着他的心血,和井喷式暴发的创作激情。其对文学的忠诚度可圈可点。
其中51万余字的史诗性旷世之作<<江右人家>>,若干年后,一定会载入中国当代文学史。我相信。
一个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一定是胸怀磊落的人。耄耋之年的左一兵在创作同时,始终将鼓励中青年作家为应尽之责,据悉,经他的手为诗人作家写的评论和序,不会少于30篇。为此,他欣慰而快乐。
社会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现实,现实到倒逼人们去做精致的利己主义的境地,在人们追名逐利到无以复加的今天,试问,有几个人愿意为他人做嫁衣裳呢?左先生的"傻"和可爱可敬之处可见一斑。
低调,是人格健全之德。左一兵创作颇丰,而他的低调,足以使张狂之人汗颜。
在我见过的作家群里头,能让我从内心由衷敬重的人凤毛鳞角,左先生当属其中。
左先生是一位干净的作家。
美哉,左先生!
2018年7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