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翫珠吟》鈔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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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天然禪師(739年~824年),唐代禪僧,法號天然,以曾駐錫南陽(河南省)丹霞山,故稱丹霞天然,或丹霞禪師。原習儒業,應科舉途中偶遇禪僧,乃轉入佛門。首參馬祖,後禮石頭,隨侍三年,披剃受戒,再往謁馬祖,受“天然”之法號。曾駐錫天台山華頂峰三年,其後至餘杭徑山參禮道欽。唐元和年間(806年~821年)至洛陽龍門香山寺,與伏牛自在結為莫逆之交。禪師曾有燒木佛取暖之奇行,有譏之者,師應答無滯礙,以此為人所知。《五燈會元》卷五云:“(師)後於慧林寺遇天大寒,取木佛燒火向,院主訶曰:‘何得燒我木佛?’師以杖子撥灰曰‘吾燒取舍利。’主曰:‘木佛何有舍利?’師曰:‘既無舍利,更取兩尊燒。’主自後眉髮墮落。”
作為唐代禪師,丹霞是為數不多的文化僧人,以故《祖堂集》頗載有其偈頌之作,其間《翫珠吟》便是其一。此偈以《法華經》的“衣珠喻”爲題,道出了修行破除執著、不著中邊的至道,誠爲見道之佳搆矣。“衣珠喻”是著名的《法華》七喻之一,據《法華經》卷四“五百弟子授記品”所載,有人到親友家醉酒而臥,此時親友忽有官事當行,以無價寶珠繫其衣裏,與之而去,其人醉臥渾不覺知。此後行至他國,為求衣食,倍受艱難,若稍有得,便以為足。後會遇親友,具語前事,其人乃以寶珠購其所需。殆以喻佛陀疇昔為菩薩時,教化聲聞弟子,令發一切智心,而今彼等忘失不覺知,既得阿羅漢道,即謂真滅度;今佛出現令彼等覺醒,指示其所得非為究竟,而令其歸入一乘。
作為禪和修學,最重要的是悟到佛性本具,只須磨刮積覆自性之上的塵埃,便可識得自性瑩然,不曾虧欠。以故《翫珠吟》開篇就說“識得衣中寶,無明醉自惺。”且哪怕百骸潰散,外形絲毫不存,此性也永不遷滅,故曰“百骸雖潰散,一物鎮長靈”。那麽,禪和如何識得此珠呢?顯然,擬心朝外卜度,尋長問短,摩狀千萬,如此尋珠,只是南轅北轍。若要識得此珠,必須彆開耳目六感,拭除乾淨自心塵覆,乃可驀然發現“鑒照崆峒寂,勞籠法界明”。真正的行者,須跳出經教的窠臼,識破六根的虛妄,離言絕語,直下捫摸自性,方有識得自家珍寶的消息,以故丹霞曰:“兩邊俱不立,中道不須行”。
由於丹霞具有較高的文化修養,以故此歌中頗用佛典,比如“鵝珠”、“指月”等即是。惟其如此,使得本歌辭既明白曉暢,又不流於膚淺鄙俗,堪稱成功的弘法力作。
附原文:
識得衣中寶,無明醉自惺。百骸雖潰散,一物鎮長靈。知境渾非體,神珠不定形。悟則三身佛,迷疑萬卷經。在心心豈測,居耳耳難聽。罔象先天地,淵玄出杳冥。本剛非鍛鍊,元淨莫澄渟。盤泊逾朝日,玲瓏暵曉星。瑞光流不滅,真澄濁還清。鑒照崆峒寂,勞籠法界明。挫凡功不滅,超聖果非盈。龍女心親獻,蛇王口自傾。護鵝人却活,黃雀意猶輕。解語非關舌,能言不是聲。絕邊彌汗漫,三際等空平。演教非為教,聞名不認名。兩邊俱不立,中道不須行。見月休觀指,還家罷問程。識心豈測佛?何佛更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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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大莊嚴經論》卷十一所載:“昔有一比丘,乞食至穿珠家,立於門。時彼珠師,為國王穿摩尼珠。為比丘入捨取食間,鵝鳥來,含其珠。珠師還來不見珠,疑比丘而責之。比丘恐殺鵝取珠,說偈諷之,不聽。逐縛比丘,大加棒打,耳眼口鼻盡出血。時彼鵝來食血,珠師瞋,打殺鵝。比丘見而懊惱,說偈曰:‘菩薩往昔時,捨身以救鴿。我亦作此意,捨身欲代鵝。由汝殺鵝故,心願不滿足。’爾時珠師開鵝腹視之,有珠。乃舉聲號哭。語比丘言:‘汝護鵝命不惜身,使我作此非法事。’”
<楞嚴經>卷二:“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當應看月。若復觀指,以為月體,此人豈唯亡失月輪,亦亡其指。”在這裏,手指譬喻經教文字,月亮譬喻經義,以明文字乃幫助人認識教義的方便因緣,以故閱經者切勿停留在文字表面,而要透過文字去體悟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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