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诗意而又有几分浪漫的初恋总是让人难以忘怀的。

     一个中学生在木犀花的氤氲香潮中与自己的小学老师相爱了。不知是木犀花香的诱惑还是长自己十岁的Ｔｏｓｈｉｋｏ老师爱的召唤，小小年纪的素威便羞羞答答地跌入到了爱的怀抱。对于素威来说，一开始他还分不清Ｔｏｓｈｉｋｏ的爱是老师的关心还是母爱的辐射。然而，当他与Ｔｏｓｈｉｋｏ频繁的交往中，尤其在一个月光溶溶的夜晚，木犀花香肆意地把素威的手导引到Ｔｏｓｈｉｋｏ胸乳时，他才真正体验到了男女情爱的奥妙。可木犀花虽然常青，而香潮却不免海涛般地潮涨潮落。Ｔｏｓｈｉｋｏ不知为什么就回乡了。素威拿着Ｔｏｓｈｉｋｏ留下的一块系有红带子的小表和Ｔｏｓｈｉｋｏ的相片疯也似地跑到木犀树下无意识地乱摇。

      然而导引了这场爱情的木犀树并没有把Ｔｏｓｈｉｋｏ召引到素威身边，反而摇来了一封Ｔｏｓｈｉｋｏ死讯的电报。这命运的捉弄对素威来说不免过于残忍，可这温馨的初恋却伴随着素威从中学以至大学。这就是陶晶孙最初用日文写成发表在“Ｇｒｅｅｎ”第二期后因郭沫若的钟爱又由陶晶孙译成中文发表在《创造季刊》的小说《木犀》。

     陶晶孙小说创作并不多，但他不多的创造作中，一方面显示了创作社作家共同的浪漫抒情的风格，另一方面又有自己独特的创造，具有“”一种独特的香气（郑伯奇语）。而这种“独特的香气”在小说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很明显，《木犀》所展示的不是一个成年人的恋爱，而是一个清纯少年在与自己的小学老师的交往中所萌发出来的性意识，因而给人一种浪漫而纯真的纯情美。也许Ｔｏｓｈｉｋｏ老师对情爱有着过多成年人的渴求，而素威一开始对Ｔｏｓｈｉｋｏ老师的关心和爱护，尤其是老师亲昵的举动，除了害羞以外，并没有更多男欢女爱的体验。他只觉得不好意思用亲吻这样的方式来感谢老师的关心。而然，朦朦胧胧中，他总是情不自禁地叫唤着老师的名字，时不时地来到老师的住地，并且见到Ｔｏｓｈｉｋｏ时总是那么激动，那么快乐。但这时素威并没有明确地意识到这是一种爱情在发酵、在膨胀。直到有人点破了这层情感的面纱，素威的性意识才真正开始明确无误的勃发起来。

      然而，素威仍然摆脱不了纯情少年那份天真与单纯——与Ｔｏｓｈｉｋｏ接触的素威仍然感到不自然。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感变化要不是那晚溶溶的月光与浓浓的香潮，素威也许永远把这份感情掩埋在心底，或者只当成一种师生情、母子爱。然而，正是这种灵与肉的契合，素威的性意识才真正萌发出来，才真正体验到了爱情的精妙与神秘。虽然素威刚尝到这种爱情的甜头就因为Ｔｏｓｈｉｋｏ的离去而划上了句号，但这份情与爱却始终如木犀花香一样时时拨动着素威那心灵深处的琴弦。这种纯情的爱情故事，没有成年人那种两性关系的势利，也没有多角恋爱的屈折，更没有游戏爱情的无聊。然而却美如青杏，甜蜜而又不无苦涩感；香如木犀，热烈浪漫而又不失纯情美。

     纯情的爱情故事往往充满诗意，更何况作者还有意把爱情故事化作了诗画的处理，因而这篇小说又具有一种浓郁的诗意美。从爱的对象来看，这无非是一种颇有浪漫色彩的师生恋。可作者并没有描写一种爱的无聊性和或者性的挑逗性，而是以素威性意识的萌发及其感情的变化为视点，凸现出性爱的美感与诗意。对于素威来说，Ｔｏｓｈｉｋｏ不仅是一位温情的老师，更是一个美的存在。Ｔｏｓｈｉｋｏ房间那白色的花边窗帷，那桌上盛开的白菊花以及那慈祥娟秀的圣母玛利亚的相片，正是房主人圣洁美好的表现。这无怪乎在素威的心中，Ｔｏｓｈｉｋｏ无疑就是“美丽的先生！天使一样的先生”了。

     这样，素威从Ｔｏｓｈｉｋｏ身上所感到的，不仅是女性的奥妙，更是一种美的享受。而且，这个浪漫而又纯情的爱情故事又多在木犀花香的芳香中产生与发表。木犀，亦称“桂花”，常绿乔木，叶对生，秋天开发，极其芳香。在小说中，木犀花与其说是一种自然景观，不如说是一种爱情的象征与诗意的体现。在Ｔｏｓｈｉｋｏ周围，空气中永远洋溢着木犀花的阵阵香潮。吸引素威的，既是Ｔｏｓｈｉｋｏ爱的呼唤，也是木犀花的阵阵香潮。Ｔｏｓｈｉｋｏ与木犀花溶为一体，爱情与诗意互为渗透，发生在这里的爱情故事，是美的故事，又是诗的故事。感情的诗化与环境的诗化，使这纯情的爱情故事平添几多诗情画意。

另外，由于作者长期生活在异国他乡，他不可能像五四时期大多数作家那样，在涉及到爱情婚姻的时候，总是在与家庭、社会的对立中来展示争取爱情自由、婚姻自主的艰难性与复杂性，而仅仅描写了一个纯情而又富于诗意的爱情故事。他不追求一种“意义”而力求表达一种情感，这反而形成了他的小说异域风情美的特点。再加上作者异域环境的描绘与别具一格的话语系统，使得这种异域风情更加浓厚。

文章来源：中国知网

文章作者：沈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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