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原汤。

 

毛毛告我说，在长沙，又说要去矮子粉店嗦粉，说是随便找一家。

倒搞得三三吃了一惊: 随便找一家，就找到了矮子屋里？！

什么时候矮子出了名？湘春路的？就网了红了？

告她：“吃原汤肉丝粉，头几口不要放任何调料，好好品原汤味。”

等我睡了起来，又收到她的信，“原汤肉丝粉太好吃了，还有店里的辣椒好吃。” 附上一张红彤彤的剁辣椒实图，实实在在的一大钵子剁辣椒！

 

这个矮子粉店我应该在什么时候写过几笔。有一次回家，老同学带我去吃来着，晚上十二点多，马路上摆两张桌子，原汤肉丝粉，同学点的；粉一端上来，我就伸手去拿醋瓶子，他拦着我，慢悠悠地讲：“慢点赛，先恰几口原汤味道再放不迟塞。” 你要晓得，长沙男人要慢慢悠悠地讲长沙土话的时候，其实蛮好听的。我无非是锦囊妙计照搬给毛毛而已，给人家“出谋划策”的时候，自己都流口水哒。

 

不晓得和解人家都已经管“恰粉”叫“嗦粉”，也许我的福兰话是学院系，始终不够local，焉知也许几十年前就已经喊“嗦粉”的呢？

 

倒也不必流口水，晚饭有芹菜肉丝炒香干！这是前儿在亚洲超市买到的亚洲芹菜还有五香香干！

 

B 有明月

 

今儿课上留出三十五分钟给每个组，随机抽了一个“主题”去拍个片子，说：
“你们现在可以离开教室，如果需要用教室拍摄也可以留在这里，可以去户外，去草地，或者任何你需要的地方，拍好片子后传到我们的网站上。”

 

我在休息室（lounge room）工作，把教室让出来给同学们做摄影棚。他们有的留在教室，有的找了其他的休息空间，我只听得笑声、尖叫声…… 这叫一个开心和兴奋呐，同学们！下周讨论各组拍的片子，不晓得会不会笑得肚子痛。

 

今天是农历二十四。好几天没有看见夜里的月，因为她们升起时我已经睡了；也没见到黎明的月，因为清晨总有云雾。今天的月叫“有明月”，意思是，黎明以后也在天空的月亮。所以照这个说法呢，农历十六之后的月亮都可以叫有明月。可是似乎农历二十四的月叫有明月更合适，因为直到农历二十三那天（昨天）月亮才进入the last quarter （25%） 阶段，即最后一个半月，从农历二十四开始，月亮明亮部分的曲线就开始变成凹线了（convex），所以今天的月亮英文叫“waning crescent”。 在查找知识的时候，也遇到了许多的俳句，有这么一句：

 

有明の月の寝嵩の残りけり     

 

翻译过来呢： 有明月剩下的体积。

很直白，很好。

又有这样一句：

有明や都心の隅に酒を売る     

对照了中文和英文的翻译 （Selling sake in the corners of Ariake and the city center），猜想其大意是：有明月夜于都市一隅卖清酒。

其意义在借用有明月的“角”，这是月亮变为月牙儿，因而有了“尖尖角” （corner），与城市一隅（一个角落）形成对景和互映。如果你晓得农历二十四的月要到晚上十一点才升起，而黎明也不落下去，那么这样简单一句俳的意味就更多了，午夜时分才开始 卖酒，直至天明。 当然，也许我完全是胡思乱想，不如胡思到底：

在有明月的角落里卖清酒。岂不好？

 

这是今儿中午回来想起查查邮件，发现registrar office将一个DDL推迟到下周了，我想全校老师们都松了口气吧。于是睡了中觉起来，得到了些休息，得到了休息，心眼也明亮了，廓得出空间写有明月了。

 

说不定明儿一早还能见到有明月呢。

 

不同时候拍的霞。

Q. Quartet.

 

说得到了休息，并不仅仅是睡了一会儿中觉，而是心灵和头脑的休息。

 

今儿图书馆图书大甩卖，我上课，拜托笨嗲前去“洗劫”：硬壳书一块钱一本，软皮儿的五毛钱一本，所有的CD五毛钱一盒。大约花了小一百美金吧？起了床，一看不用改卷赶DDL，顿时就活了。这一大堆几十公斤书，搬过来搬过去又上架，总之搞了三次吧，也不累。一本一本粗粗看一下，一边看一边高兴呗。

 收回来的CD中有一套布达佩斯四重奏在1940-1960年与国会图书馆驻场期间录制的贝多芬中期四重奏，那还用说，听之. 找出NO. 7 （op 59, no.1）开始听，才出来几个乐句，不由得先骂了一句娘, 再说“搞得真好。” 这张CD最后还有一段小小的采访，听之莞尔。听得高兴，翻书翻得高兴，这就真的休息了。

 

想用哪个呢？用Satra Field的版画呼应一下贝多芬的四重奏，当然不不搭调，可是Satra常用四重奏的题目命名版画，也有Suite或者Rondo。她的版画皆是我熟悉的视觉经历和记忆，一看就晓得“这是哪儿” “这是哪儿的色彩” “这是什么时间的色彩”：

 

这道最长的木制双向廊桥

 

这我曾经叹过“抖落了身体的树叶走向秋天”的Stowe

 

这座狭长的湖，湖边的灯塔，湖中的小岛

 

这近乎完美的绿山山巅

 

还有这高潮时分（high tide）的浪潮，近岸处的每一层浪里都是裹裹的海藻，浪头是棕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