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侄女的生财之道
(2022-03-18 20: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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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哥哥把在省内上大二的侄女托付给我,侄女听话,每个周末都会来吃饭,我俩在一起开始还有点小拘谨,毕竟她上了小学三年级,我就去外地读大学,身后没了她这个小尾巴,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不出一个月,我俩就熟络起来,她说话依然挑重点,我俩差着七岁,也有代沟,但她的潜台词我还是能明白,也理解她,怕话传给父母的担心。
我哥家的情况有点特殊,经历过让人难以忍受的大起大落。原本头脑活络的哥嫂,并没有跟着别人南下打工,而是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还做点小买卖,后来嫂子学了裁缝,两人在小镇上租了门脸,揽点缝缝补补的活,在我们老家的大企业当高管的大伯,把厂里工服缝缝补补的活都包给他们两口子,不但给工厂节省了资金,大哥一家也有了稳定收入,他们把老家的地包了出去,在城里买了房,又生了老二,是个男孩。
记得那时候,大哥家可是我们家族里数一数二的能人,我第一坐车还是坐的大哥家的轿车,村子周围的风景真是美啊!
用侄女的话描述就是“那时候我像个骄傲的小公主,吃穿用度让同学们羡慕不已。”
好景不长,等侄女上初三时,有一天,哥哥的儿子突然鼻血不止,被查出了白血病,全家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当年,大哥落汤鸡似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时,可把我吓得不轻,两腿发软。我跟大哥大嫂跑遍了北京的几家权威的医院,专家们的说法都差不多,孩子的病周期长,治疗方法差不多,不如回当地治疗,可是悲伤的大哥大嫂没有采纳医生的建议,坚持在北京治疗,不出几个月就把所有的一切都砸了进去,小厂子倒闭了,城里房子卖了,能借到的都借了,刚刚上班几个月的我,也成了捐助对象,同事们纷纷捐款,到现在,我还有还不完的人情。
所有的一切都没挽回幼小的生命,人财两空的哥哥一家人,又回到农村种地,那个时候嫂子的眼泡总是装满泪水,稍有风吹草动,就流个不止,大人受着精神的打击,他们的女儿却遭受着物质精神双重打击。
侄女不甘心回乡下念书,可家里拿不出钱呀!只有12岁的侄女,一个人偷偷跑到城里,那个在企业当高管我大伯的家,一进门便说:“二爷爷,你让我来城里念书吧,我弟弟没了,我爸妈将来就得我管,如果我没出息,我爸妈就没人管了!”
大伯先是一愣,然后沉下脸来说:“孩子,不是二爷爷不帮你,之前我顶着多大的压力,给你爸妈揽活,帮你们在城里安家,可是你爸妈不听我们的劝,只知道在北京瞎扔钱,现在人财两空,我们实在帮不!”
侄女说:我不会像我爹妈一样糊涂,我知恩图报,等我有本事了一定报答你们!我会像辉辉哥哥和志莹姐姐一样照顾你们!”
最后,我大伯把侄女留在了城里读书,住在他家。大哥大嫂想她了,去学校找她,她都不回家,于是我们亲戚朋友都说,大哥这辈子可苦了,一个没了,一个是白眼狼。后来大嫂生病了,听说挺严重的,我接她来城里看病,医生一检查,病居然已经好了,我一直清楚的记得,那个大风天,在医院门口,大嫂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不堪,她坚定地咬着嘴唇说,我到底要看看,我的命怎么样!
没想到,大学二年级,侄女就给父母寄了一千块钱,校外补课挣的,大哥大嫂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有人建议他们养点鸡什么的,他们摇摇头,还是侍弄这自己的地。
侄女特能省,一个女孩子家没有什么衣服,问了好几次有没有男朋友,她说没时间找,我问她,你每天忙活啥呢?她说学习和打工。
记得,有个新年前夜,我俩约好一起去吃饭,她主动要求她请客。我说那也行,我们去了刚开业的海底捞,门外等位排到了第十三位,好不容易快轮到了,一个脖子上挂金链子、身穿黑貂大衣的男人,将崭新的三百元递到侄女的眼前,把位置让给他,侄女低头寻思了几分钟,令我不敢相信的点了点头。
我把本来要今天出的稿子推了,出来满足她的谢意,可她却轻易地将我们近二个小时的时间,换了三百元钱!何况今天还是新年前夜。
在铁锅烤鱼的热气里,我俩对坐,她伸出手来拉着我的手,凝视着我的眼睛。“小谷,”我们相差7岁,她不好意思叫我姑,就把小时候口吃不清时的叫法一直延续,也免得我的尴尬。
“我周末打一天工,十二个小时,挣150,现在两个小时给三百,小谷,你说我会怎么选?”我正要张口,被她制止了,“你又要跟我说形而上了,小谷,如果没有钱,一切都是空的!”
“包括刚才我们一路欢笑?”我反问她。
她撒娇地说,“小谷你不要偷换概念嘛!”
侄女并不为“得罪”我而不好意思,反倒来我家更勤了。说实在所谓“家”,不过是一个还算像样的小区里租的公寓,“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的男盆友曾在我耳边说,“我早晚会给一个家的!”
这句话的本身比他的说话方式,更让我热血沸腾,虽然他口中的热气弄得我耳朵直痒痒。
在这样一个大城市,能拥有一个家,是我多年的梦想,对于我这样农村出来的,太难了,幸好还有樊庆,我的大学班长十一年的男友。
别人眼里的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每每的参加同学的婚礼,都被问及什么时候领证,有的时候我觉得他的百依百顺就是个阴谋,但是看他被逼问时的不自然的表情,我又不忍心责备他,还坚定了他给我一个安定的家信心。
他家的情况是,母亲去世,从小被农村的奶奶和姑姑带大,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叔,家里条件也不怎么样。为此了照顾他,姑姑一直未嫁,父亲一个人进城,早早病退,凭着一身的技术,又到南方打工。
现在他大学毕业,本来想着让姑姑赶快嫁人,可是姑姑说,非得他结婚才行。但是他的目标是买滨湖小别墅,才结婚,于是他们一家人和我都被带入了他设定的一个死循环中。
去年,他奶奶的宅基地因为旅游项目,获得了一笔拆迁款,姑姑感觉这下她和老母亲生活有了保障,于是把自己多年积蓄的60多万要拿给樊庆买小别墅,可这风声很快传到二叔那儿,二叔的儿子当晚就跑到樊庆奶奶那儿,表示了他父亲也有对奶奶那笔拆迁款的继承权,弄得樊庆有点犹豫了,要不要拿姑姑的积蓄。
我吞吞吐吐的讲述着,侄女一直在手机游戏里,连头都没抬地说,“不能拿!”
“没有这笔钱,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想把心里话说出了,她又打住了我想说的话,“我给你算笔账,如果你们拿了这笔钱,将来,樊庆五十多岁的姑姑连同樊庆父亲,甚至连樊庆的奶奶都要算上,三位老人都要你们来照顾,而二叔他们一家,不但能分上钱,还出力少。”我想想侄女说的正是我的担心。
“如果有这六十万,她姑姑会有一个体面的晚年,说不定二叔家的孩子也会出力照顾奶奶和姑姑的。”
“那房子怎么办?”我急切地问道,“可以当着樊庆二叔和他儿子的面儿,跟奶奶借呀,话说到明处,如果叔叔和孩子有异议,可以说这钱是借的,到时候给奶奶利息的,前提是在你们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比银行利息高一点也行。”侄女说的挺好。
“那他二叔怎么会答应?”我摇头表示怀疑。
“没关系呀,你们既把这笔钱增值,又让他二叔觉得,如果答应了,是他送给了樊庆人情,拿着别人的钱送人情,何乐而不为呢啊!”
结果真如侄女所说,樊庆顺利借到钱,买了房,在我结婚前天晚上,我和侄女又聊到很晚,她说起了弟弟,从小,她看着他一点点的长大,“可是在疾病面前,一切亲情都是脆弱的。”
本以为她怀疑人生,谁知话锋一转,“如果当年父母有点理财意识就好了!”看着我满脸疑惑,“对风险应有准备,如果当我父母给弟弟治病的钱,大部分是出自自己的积蓄”说着,她哽咽了,“可能就不会没有理性的乱花钱了。”
“这怎么讲?”我问道。
“一股脑地,管亲戚朋友借了那么多钱,就像上了赌桌的赌徒,急于把弟弟的病治好,采用了一些当时还不成熟的疗法,催化了更多没成熟的淋巴细胞,到了后来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么多年,我常常梦见小侄子跑进我的怀里;最重要的,侄女变得如此悲观,“所作所为都要跟钱挂起钩来,满身铜臭。”樊庆说,“你可别跟她学,那可诛心呢!”
结婚后,特别是儿子出生,我们的生活陷入了幸福的旋涡中,侄女也就不常来了,她毕业后,没去专业对口的生物企业,反而进来一间证券公司,听到我的质问,电话那头的侄女说,“这才是我未来事业的开端!”满是朝气蓬勃的感觉。“铜臭的感觉!”在一旁听我们说话的樊庆评价道。
一次,樊庆想跟侄女咨询中石油股票的事情,她啥也没说,接了电话着急忙慌地走了,弄得樊庆很没面子,在我面前嘟囔了好几回。后来樊庆不提了,经过打听,我才知道,樊庆的那些买了股票的朋友,都被套牢了。
每年,我只能选择三个假期,回老家看父母,过春节却不能回去,因为樊庆已经把他父亲接到城里了,“一家团圆,你怎么可以缺席呢?”樊庆兴高采烈地说。我问他公公的房子说出的钱,他说是他自己在南方打工的积蓄,“那奶奶和姑姑呢?”他默不作声。
樊庆的爸爸有钱买房,可是我的父母为我们三个孩子,早就把积蓄花光了,他们连我在的城市都没来过呢。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有一天,我接到大哥的电话,说让我们去看他们的新房,我又蒙了,还以为是大哥在老家盖了新房,“别傻了,肯定是在咱们这座城里买房了!”樊庆不无戏谑地说。
果真,侄女给大哥大嫂买了个二居室,虽然地段有点偏,也不如公公的房子大,但是这回大哥一家,终于在这座城里团聚了。
大哥大嫂在新房里看这个摸那个,他们的鬓角花白了。我给他们买的兰花,被他们从老家搬来,放在客厅显眼的位置。
大嫂说是这花给他们带来了好运,好像我的功劳比侄女还大!出门后,大哥送我,感激地说侄女多亏我照顾,把我弄得很不好意思,现在他们老了,也有指望了,他们还想把我们的父母接来这里住一住。
“你这个侄女还挺有本事的,”我第一次听见侄女的姑父对她有了客观的评价,但是接下来他又说,“唯一遗憾是没把自己嫁不出去!”我瞪了他一眼,他没再说下去。
说实在,侄女确实老大不小了,我忙着介绍了几个,可她都婉拒了,听今天大哥的口气,做父母的都不着急似的,我是不是有点多余?
倒不是,我不想管,是家里一大堆让我心烦的事儿,身为银行部门经理的樊庆,一点风险防范意识也没有,竟然替领导贷款担保。现在不但上级行领导下来追查这笔贷款,而且他本人授信也被影响了,我们本打算给儿子买的学区房,贷款因为被拒批了。
终于,在沉默了几天之后,他跟我说,竟要卖他老爸的房,我说你卖了爸的房,让老爸去哪儿住?后来说了句,不行让爸回老家。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公公眼看要七十了,已经在城里习惯了,在说他一直生活在城里,现在他一个人,要回只能回樊庆奶奶的农村老家,辛辛苦苦在城里打拼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再被“发配”回农村,亲戚朋友怎么看?
“房子可是爸的钱,你怎么能说卖房就卖呢?”我生气的说。
看实在瞒不住了,樊庆才说,那房子是他用奖金和贷款买的,现在上级领导已经查清实情,要求他们部门所有人退缴瑕疵贷款。
当我们用贷款换来好日子的时候,我跟侄女却渐渐疏离,人生在各自不同的轨道上疾驶。那个时候,我的心是漂浮的,好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只是不停地憧憬着未来。我们换了新车,又换了大房子。
噩梦从樊庆上司发现了下属们互相贷款开始,他恶狠狠地让他们替他贷了个大的,当时,我们还认为这只是个有惊无险,谁知落到这个下场。
望着公公上大巴车时苍凉的背影,我这才想当年大哥大嫂从城里回农村时的心情。后来还是在樊庆的二叔建议下,又一次把奶奶的钱借给了樊庆,才挽救了我们。
“我们也不想樊庆和你们这个家有什么事儿。”听着电话里二叔的话,我流下了眼泪。
前不久,我们单位邀请侄女来给我们单位上理财课。
“我将我的投资目标定在20%的年化收益率。”我进大会议室时,听到侄女说,里面已经座无虚席,我悄悄地在后门处找了个座位坐下。
“这么高!”台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侄女扫视了一下会场,“收益目标有几个原则:抗通胀、跑赢GDP、跑赢M2等,想理财的话,必须节省每一分钱来投资,这还得以投资高效作前提的呀!”
有人笑着问,“那舍断离也不用做了,多余的东西没有了,哪用得着断离呀?”
“其实,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觉,我们做事情的能力范围,是有咱们的财力决定的,这财力包括财富、学识、健康状况,要提高能力,就得走出游刃有余的舒适区,通过学习提高优化能力,那些通过学习和努力也达不到的恐慌区,永远都不要涉入,即便是看起来很美好的,即便是触手可及的,也坚决不要!”她话如钟鸣嗡嗡地回荡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