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城南花开，

   春红正好。

   此时节里，盛夏还未来，四月的春笼罩着大地，满目一片惬意端娴。

   乱世的战火熊熊燃烧着，欲覆盖整个神州，但这一方城土，一片王国，却若一块世外桃源，未染烽硝。未见带血的寒刃，未见铁沉的兵甲，没有切骨的悲痛，没有颠沛与流离，小城平和地缱绻在融融暖暖的春光里，幽幽睡着。浣纱女在小溪中嬉戏，小孩捉迷藏，集市上欢声笑语不断，一片热闹繁华，常山王国里，家家户户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一片山，一方城。一场春雨绵绵，一园桃花灿烂。

 

   一袭月白衣袍的人，站在高山巅的一颗桃花树下，静静的，听着花开和雨滴。

 

   山中隐盾七年，山外天地翻覆，天时将至，自己准备好出山了吗？今日他要思考大问题，伞也未执。

 

   濛濛细雨中，满山桃花安静的开着，浮香盈袖。

 

   繁花迷眼，落英缤纷，是旖旎动人、朵朵含情的绮丽春光……映在白衣武者的墨眸里，片刻间凝聚成他所留恋的温言笑语、昆山暖玉，十里华梦和仙姿如画……雨依旧下着，密密集集，忽闻远近几道雷鸣，这雨不由越下越急了。

 

   “哎！宝儿你回来…此时此刻去打扰少将军怕是不好吧…”密雨正急，闻声望去，是见山崖下的赵府苑中，一名青衫少年紧紧拉着欲闯桃山的粉裙姑娘，边出言劝阻道。

 

   这位名唤宝儿的粉裙姑娘清秀面容带一丝忧愁，踌躇地回瞪着身边的少年，又望了望还立在雨中的少将军，最后低下头收起手中的油纸伞，微微阖眸转身离去，“那我先去做早饭。”

 

   “那我去厨房帮你，宝儿…也等等我嘛…”青衫少年说着，皱起俊眉，忙跟在粉裙姑娘身后一同走出苑子。

   山雨桃花，

   谁心扉迷？

 

   雨势由小转大，一颗颗如小石子砸在脸上，碎碎的密密的疼痛感换回雨中青年将军的神识，执缨枪的手紧了又紧。心里头，那颗名为想念，思欲，忧爱，的种子，无声无息的被桃山温润的春滋养着，缓缓发芽了。 在赵云记忆的深海中，又见那抹绝色的红闯进视野。

 

   密密山雨打着桃花朦胧了将军的视线，迷朦中，在桃园的那方，将军又看见了赠枪与他的那个人……火红的衣，乌黑的发，如火一般红艳炽热的人。秀美精致的五官，俊丽的眉目和那仰月朱唇，一笑春暖花开，他的一举一动皆如温山十分的吸引自己，人道他美玉无瑕如九天仙神，一身美才倾城倾国，也只有与那人相交相谈，才能体悟。

 

   站在崖上的将军不禁想起两人的初见，那时乱世刚开端，战火四起祸及天下，烽硝遮日群雄争霸，民生困难，平凡不再，不知谁是明主。

 

   那日初见，

   桃花覆雪，

   相映成画。

   初平二年，公孙瓒派遣青州刺史田楷占据山东附近的土地，同时袁绍亦派数万大军前来相争，公孙瓒即上表将刘备提升为别部司马，并派刘备带军赶赴山东帮助田楷。且命自己随军出征，他便率着数千骑兵前往。那场战曲折悲切，他们失去了不少大将，彼时公孙瓒门下将士虽多，袁绍门下的谋士却用兵如神，布下厉害阵法，将他们团团围困。

 

   战至第五日清晨，天光还未亮，灰沉沉一片，他思考了一晚上的兵法，正打算带军中士兵突破重围，不想却被对方先一步伏击，他只好提起长枪与敌军相斗。

 

   群山野地里，他的兵被围截，他被数百个敌军包围，银枪为挡对方攻势，突然被折，而那百名敌军已围攻了过来。血肉之躯难敌铜器铁兵，他解决了十几个敌兵，但来不及躲开第二轮的铁刃围攻。

 

   危急时刻，一把圆刀穿破满天雪花飞冲而来，围着他璇舞了一圈，青锋闪闪如电，百名兵士被刺穿了身躯不甘倒下。那刀十分精美，刀身修长，刀质玄铁，饮了血更为耀眼，刀仿佛有灵，杀了敌兵后呜鸣着飞回。

 

   他定睛看去，弥蒙飞雪中有一人，着绛红色华衣，袖袂飘飘，身姿俊逸，风华绝世，明丽动人，竟似九天谪仙。红衣人手中执着一把古锭刀，刀身玄墨，刀纹繁丽，刀饰精致，刀锋温和冷秘，想来就是方才出刀之人。

 

   他走向那人，弯身一揖道，“多谢侠士出手相救。”

 

   “不谢，阁下武艺不凡，有名将之才，吾拔刀相助，乃出自本心。”红衣的人儿微微一笑，秀丽的眉目更添动人之色，额间一点琉璃珠更衬人面如冠玉。

 

   刀法俊美流利，气韵殊纤言谈高洁温雅，赵云想不知是谁家的英才公子。

 

   两人走到山谷口，赵云弯身捡起地上的银枪，断口并不整，枪身也磨损厉害不复光亮，已再难上阵杀敌。

 

   “战友此刻怕正与敌军杀斗，在下要回营地了，不知侠士下榻之所，我改日再与侠士相聚，报谢…”赵云有心与红衣公子结交，却又忧心军中将士，忙欲约下相会之期。

 

   “将军相约，我本想赴，只是在下明晚就要返家…北方这块土地果真是不错，不知将军可喜爱南方，那里的霜雪画桥，十里桃园，千门香灯和万树琼琚…也别是一番胜美。”红衣人儿弯唇笑问他，狭长的桃花眼里泛着丝丝光，仿佛带着期许。

 

   “侠士来自南方，是游历到此间？”赵云听出了红衣公子的口音，是曾今熟悉的温软柔美而又儒雅倜傥，不想吴侬软语，男子说来也格外动听。他本也出身南方，只是北方征战将近一年，见多了北方的崇山峻岭与军中将士的粗豪个性，几乎要记不起万顷烟波寒，灯火醉栏杆，十里梦飞花，公子美如画的南国了。

 

   “唔，也可算作游历…”红衣公子回道，他在舒城时收到了挚友的来信，信中孙策言他已依计献出玉玺，顺利收回父将的部卒，带入历阳，将欲东渡。今乱世已起局，他想帮助孙策成就一番千古伟业，不惜变卖了家产田地换作钱粮船只，一面为挚友招兵买

   马所以才自南国一直游到北方，亲觅将才。“不过遇见了将军，就是缘分，听闻此间有陈年杜康，我们不如到镇上逛逛，谈论一番南北两地的风土人情。”

 

   “但是军中战况尚未知…”赵云微微蹙了眉，见山风吹落满林桃花飞舞红衣人儿袖间，方才意识到已近黄昏，想着错过时机可能再不能与眼前人相交相知，正要开口答应，耳畔忽然传来红衣人儿的话音，低低带笑，温润如珠，“将军不必担心，在下来时见两军已收兵回营。”

 

   “而且将军失了兵器，再入战场怕是不妙，在下在家中时就翻阅不少地理书籍，书中记载山东有一名枪，材质与轩辕剑同，就在雪云山上，将军何不与吾一同寻访那支名枪，收为已用也好杀敌？”红衣人儿说话的时候眼神真挚动人，是真心为他着想，而赵云也知道，自己已不觉沦陷，再不能拒绝眼前人。

 

   “雪云山？”赵云挑眉，他这几日已将山东地理山势全部画在地图上，却未听闻过此间有山名雪云的。

 

   红衣人儿微笑，艳若桃花，“那山本无名，是吾自己起的，且做游历时的留念。”

 

☆ ☆ ☆ ☆ ☆

 

   赵云在地上留下字迹告知他的亲兵自己无恙勿担心，就与红衣人儿望雪云山觅枪去了。两人步出东山地理范围 时，已是日薄西天。

 

   这一带乃绵延的山区，人迹罕至，树木繁密。孟春时节，满山桃蕾裹着晶莹白雪，晚风袭袭，温柔的将几片桃花卷进土壤，飘落衣襟的雪犹带桃花甜香，年年雪舞，岁岁花开，可花朵的生命只有一季，赵云后来时常想着，若他未入西蜀，也不管战事，可能守护那个美若桃花芳华绝代的人儿一辈子。

 

   晚间雪稀稀，碎碎的挂在睫毛上，足下，山径蜿蜒湿滑，不甚好走，红衣人儿带着赵云踩着青卵石缓缓穿过一条小涧，四周漫山遍野红桃盛开，望不到尽头的浅红深红。涧水淙淙，桃花纷飞，仿佛这茫茫天地只有桃花，天工造成，尤为奇美，正以此涧为中心，向四方的几十里路皆是桃树。

 

   未入桃林时，赵云还能看见连绵的山峰，青山倦倦，裹着银雪，一进桃林，走在落英缤纷里，密密匝匝的桃花迷了眼，不知山径曲折，他回头，那玉粉色桃瓣与那人一袭烟罗色红衣真是十分登对，恰似画中仙。他们置身桃花园里，红衣人儿侧眸笑望着他道，“吾曾听闻，大凡神器，必有其性，喜毒兽之地，喜福地之灵，这一支未出世的名枪定为仁爱将子，所以隐身桃花丛里。”说着立与一颗桃花树下，闭上眼道，“将军你听~”

 

   闻言赵云亦阖眸，一片漆黑中，将气息放轻，认真聆听周遭的一切，起初是身边人儿的呼吸声，而后是山间溪流声，飞雪声，桃花含苞绽开的声音，再有山风拂面而来，带着丝丝凉意，耳畔花枝相打，赵云竟听见了铁器的争鸣声。他知道红衣人儿说的没错，这片大山里，真的藏有不出世的神兵利器，是一支好枪。

 

   赵云为将军，本喜战场，壮志浩浩，可红衣人儿的谦谦君子风姿儒雅风流气质狡黠睿智无双，一言一笑一举一动无不吸引着自己，此后的年岁，赵云总不自觉想起那个红衣美公子。那天晚上他觅到了一支绝世神枪，伴着他沙场一生。

 

   但无人知晓名动三国的赵子龙将军那晚也在雪云山的十里桃花园里埋下了一个心愿，愿年年与君相约，岁岁守见桃花……

 

   

   两人继续向山中心走，不多时果见一片草木繁繁的山苑，一支玄铁神枪稳稳插在桃花苑中，明月下泛着银蓝色的光芒，枪头为天外玄铁，青锋雪亮，系一绺红色流苏，枪身修长黑沉内敛，上刻繁复古老的纹饰，仿佛上古文字十分神秘更吸引人靠近。真乃枪中绝品。

 

   赵云与红衣人儿对望一眼后，飞身一跃，已停在了神枪的三步之内。红衣人儿站在桃苑外缘，暖声道了一句，“将军小心，枪的气性。”而后开始欣赏起那神枪与名将的身姿来。

   赵云点点头三步走近神枪，缓缓伸手握住枪身，再一用力，他本习武有力，且有一身好本领，方年少为将。而那神枪也不负所期被赵云自青石地上拔出来，同意了他做主人。赵云执枪走到红衣人儿身边，笑道，“此山竟真有神兵，侠士真乃仙人也。”

 

   红衣人儿淡淡一笑，倾城倾国，“红粉送佳人，神枪赠英雄。将军与此枪本就相配，才结了缘，将军喜欢，吾亦心乐。”

 

   赵云道，“但不知神枪的名字，既为侠士所觅，不若为之取个？”

 

   红人人儿把着神枪，双指并拢顺着枪身游至枪头，不由勾唇一笑，“将军，神枪有名，曰涯角。”言罢将枪舞动几下，一招一式皆翩翩入画，十分的流畅优雅，他身形修长，衣袂飞卷，更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美感。赵云一时陷入画册中，他认真运着墨，似不舍将这一天画尽，而陶醉与绝美画册中的赵云，不觉感觉自己心房发生了绝妙变化，因两人间的关系。

 

   “涯角枪——海角天涯无对！”清辉月华下，赵云缓缓念出枪身上刻着的淡紫色古字，“不愧好枪！”

 

   “将军身手不凡，唯神枪可与配。”红衣的人儿微微笑道，他喜文爱武，结识孙策后喜他用兵谋法，爱与他切磋武艺，两人倾心相照，似知己如爱人。今群雄割据，战乱天下，他欲辅佐孙策成千古君王，先已访见鲁子敬，今再遇奇将军，眉梢眼角皆带着喜悦，倦柔月光下更添俊美，但见一袭黛青色长袍的将军目光灼灼望着自己，“将军在想什么？”

 

   “在想公子你……真是在下的福音。”赵云执枪在手，也挽了个枪花，而后抱拳认真说道，“救命之恩难报，再蒙赠神枪情，今日能见公子，真三生有幸矣。在下常山赵云，赵子龙。”

 

   “在下舒城周瑜，周公瑾。”

 

   两人回到山东战场刘备营地的时候，月已上中天。赵云将周瑜引入营中，命火头兵烧了热水道，“公瑾，春季山东正值鱼虾肥美，但军中战事繁多，美酒就要缺了，你累了一天，我们不如明日再到镇里访那杜康？”

 

   周瑜弯唇一笑，注视着对方为他安排着住宿饮食，无一不细致周到，军中虽简单，却也被将军打理整洁。周瑜敛衽在一方小几前端雅跪坐，秀丽的桃花美目微微一扬，道，“将军有心，真把瑜认成嗜酒如命的酒鬼了吗？”

   赵云将为周瑜布好菜肴，凝望他道，“就算爱酒，也是酒中仙子。”

 

   周瑜低眸浅笑不语，轻轻端起碗，将对方为他剥好的香辣大闸蟹肉，送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春来水暖物丰，山东的大闸蟹的确鲜美无匹，而且竟还有几分江南的味道，将军这般热情周到，真是个有情之人。”

 

   望着红衣人儿那双含笑的桃花美目，赵云又夹了几只香喷喷的大虾给他，顿了片刻才道，“子龙乃武将，只知要循心而活，对契合之人，更自上心。”

 

   赵云说着又给红衣人儿的碗里夹了一碗的美食，周瑜垂眸沉思，“文臣武将皆为国之英才，刘备虽还未自立，可却是个有野心的人，”自己要抓紧时间将子龙引进东吴才好。

 

……

 

   夜色已深。赵云披着半湿的头发，捧着不知打什么地方寻来的木盒，走进军营，来到周瑜面前，打开盒子道，“今日上山觅神枪，吾见公瑾的衣裳被锐石划破了，这是子龙在镇上夜市买的，不知你可喜欢？”

 

   周瑜将盒中衣物取出，绛红色的绫罗柔软丝滑，袖子和领口绣几片灼灼桃花，华美而幽雅。将红衫叠放榻上，回身一笑，“多谢将军，山东的夜市也有如此名贵的衣裳店，这般物阜民丰，难怪引来诸侯相争。”

 

   “你先休息吧，子龙到野地练这支神枪。”赵云笑着，替他铺好被褥，添了盏暖灯。“军中也无香料可用，案上有几本我自家中带来的兵书，若有兴趣就随意翻翻看当作睡前读物吧。”

   周瑜靠在小塌上，随手翻阅着一卷兵书，古旧的竹简上用墨色小篆镌写着端正大气的字，不是市面上卖的兵书，应为自己平日读书所来的感悟笔记。有趣的是，作者又用朱色的墨写下用兵疑问。他翻看完一卷后，又将案上剩下的竹简皆翻阅了一遍，上面都是作者习读兵书和排兵作战以来的所悟与所疑，黑字见解独到，朱字所思亦绝。

 

   练了一个时辰后，将近寅时时分，赵云回到军营里，而见房中灯火依旧明亮。“公瑾为何还不休息？涯角枪不愧神兵利器，材质为千年玄铁所铸已是难求，神枪竟若能与主人心意相通，真神奇也。”

 

   周瑜抬眸一笑道，“将军也果真是涯角的主人，瑜幸能为神枪寻到真主。将军凯旋之后，有了闲暇，不若来建安，瑜有一位挚友也同将军一样，十分酷爱用枪，将军与其切磋一番，岂不快哉？”也好顺势将赵云荐与孙策。

 

   “好啊，你对兵器颇有研究，想必你的那位挚友手中之枪定非凡兵，吾十分好奇你口中的友人是谁了。”赵云应答着，瞧见周瑜手执青毫挥笔而书，不由靠近桌案。“你画的是山东的地势图？”

 

   周瑜点头，“将军看看可还要补漏？”

 

   “比我所见更加详尽，不愧书香传世的英才公子。”赵云赞叹了一声，认真凝视案上地图，不禁有些入神。

 

   月白色的绢帛上，新染的墨迹构画出一幅清丽壮美的山河图，微微泛着苦涩的墨香充盈营内，进攻妙点和布防死角也用朱墨标了出来，赵云只觉多日来的困扰顿消，“你可真是个奇才，只今日一观，就能将两军之势观摩的如此通透，又将山东地图画的这般细致，莫怪诸侯们皆欲抢天下第一美才入麾下。”

 

   周瑜莞尔，“将军谬赞了，瑜尚未出师，怎敢被称第一美才，此番不过向师父问了假，出来游玩一番而已。”

 

   “你这是欺负子龙不知兵啊。御世八奇的美名，天下谁人不晓？”赵云笑着在他身侧坐下，指着绢帛上起伏的墨迹道，“这里就是雪云山，可引兵进入桃花阵。”

 

   周瑜微微一笑道，“是。”

 

   “那涯角枪外围十里之处呢？”不会还藏有各样神兵吧。

 

   “将军不妨猜一下。”

 

   赵云微微转头望向周瑜，恰见他柔软顺滑的乌发垂落满肩，发梢微微卷着，在幽幽烛光下闪着黑珍珠般琉丽动人的光泽，一袭红衣平添风华。不想这样温美端和的君子，骨子里竟这般风雅有趣。

 

   “十里外依山，地势险峻，可攻可守，所以你是想我军将敌人分别引诱至桃花阵和桃山塚，再派兵突袭敌大营。只是为何不封杀敌军，而留一线生机？”

 

   周瑜浅笑，将图画好，“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赵云点头，若有所思。

 

   “将军觉瑜的对敌之策可有问题？”周瑜低声问道。

 

   闻言回神的赵云忙摇头，侧眸对上周瑜清澈温暖的双目，开口道，“吾苦思数日，而不慎被敌军偷袭，你之计策，正解吾所忧，果真是美才之才。”

 

   “将军有大将之才，只因心系将士安危，才被困锁。”周瑜淡淡笑道。

 

   赵云无奈微笑，将被褥铺开对他道，“夜劳伤身，快睡觉吧，我可不想累坏了天下第一美才。”

 

   听着低沉带笑的话语，周瑜也不争辩，只除去外衣取下发簪，睡到榻上，赵云将灯烛掐灭，躺在床榻外间。

 

   盈盈月光透帘而入，倦冷而慵懒，轻轻打在床榻上，淡柔若水，痴痴缠恋着梦中人儿漂亮的桃花美目。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两人本欲一品山东的杜康佳酿，可因周瑜收到孙策的飞信传书，只好与赵云相约战后建安再聚，共赏美酒。

 

   “将军多保重。”风华绝代的红衣，映在朝阳的霞光里竟那么夺人心魄，如凤，仙姿，令人移不开目光。

 

   赵云知道无法挽留，惟内心谨记着重逢的约定，“替主公夺了山东之地后，吾定往建安赴约。”

 

   “先祝将军凯旋，”周瑜笑着告辞，“届时瑜必扫榻以待。”

 

 

   秀逸的背影隐没山雾间，独留几许桃花清香缠绕指尖，只是赵云也没想到，这一约定，竟七年也未曾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