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豫剧 《赵匡胤哭头》 朱坤芳 “有为王酒醉桃花宫”

【参考唱词】

赵匡胤；（唱）

    有为王酒醉桃花宫，懒得朝阁大事情。

    冀州城韩龙来进贡，进来了她妹妹韩美荣。

    文武只把她带上殿，王皇府金殿把官封。

    封她妹妹坐在桃花宫院，封韩龙国舅在朝中。

    朝文武齐把本动，都本奏韩龙的奸佞。

    只要他赤心把君奉，哪管他奸不奸来忠不忠。

    来了我大宋玄德君王赵，来了俺赵家的创业龙。

    坐车辇来到了午朝门外，高御亲（指高怀德）恼怒为了何情。

【评论】此段唱腔是包括京剧在内的许多剧种都有的唱段，可以找出好几个。豫剧名家唱这一段唱词多少不一，但都交代了韩龙兄妹的来历，封妹妹韩美荣为皇后，哥哥自然就是国舅了。文武大臣奏本国舅是奸佞，赵匡胤却唱出了“只要他赤心把君奉，哪管他奸不奸来忠不忠。”此语道出了他不辩忠奸，终于引出来误杀郑子明的结果。朱坤芳此段唱腔比较稳重，一板一眼都工整，都能把字立于腔中，但他的唱腔并不显得呆板，于行腔之中也很乖巧，用腔弯“修饰”声音。他的用气、吐字非常规范，“气”送的远，“字”咬的清，同时又继承了豫东红脸似唱非唱，似说非说，说唱结合的演唱功力，表现出他的唱腔既大气，又洒脱，帝王之气十足。

第二段：豫剧《赵匡胤哭头》 朱坤芳 演唱“听说一言吓煞俺”

【参考唱词】

赵匡胤；（唱）

    听说一言吓煞俺，吓煞了赵家创业龙。

    我做梦梦见三御弟，俺弟兄抱头放悲声。

    临起身与王把手禀，他再也不能与王保江宏。

    我揉眉头睁开愁眉睛，原来是高御亲面前停。

    高御亲领为王上金殿，王九龙口内把旨行，

    哪一个不斩郑家将，保你官职往上升。

    一个若斩了郑家将，我叫你官职做不成。

    一统圣旨打下殿——（韩龙献头上）

    见人头吓煞赵匡胤——（昏死）

    见人头吓煞赵匡胤，揉眉头睁开了愁眉睛，（御弟！御弟！）

    咋不见三御弟哪里行。我哭啊，哭了声我的三御弟，（证实郑恩被斩）

    怎么说怎么讲你家三王千岁，就被为王酒吃带醉一个斩，

    斩坏（斩杀的意思，下同）了我的三御弟。

    我再叫，叫了声我的三御弟。（又一次证实郑恩被斩，重复了以上四句）

    （赵跪下唱）有为王睁开龙目看，这黄袍染得血染红。

【评论】当赵匡胤妹夫高怀德前来报告郑子明被杀后，他先是惊愕，而后又不敢信以为真。当韩龙执行命令，掂着人头上殿交差时，他才如梦初醒，经过几次证实，才不得不承认现实。朱坤芳这段唱处理的层次分明，唱出了情感，唱出了味道，把人物此时此地、悔恨交加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的演唱，不仅是嗓音纯净古朴，高、中、低音转化流畅，衔接自然，而且唱得韵味醇厚，富于弹性。急缓强弱，对比鲜明，起伏通达，刚柔并济，可谓达到了较高境界，依然令人叫绝。
第三段：豫剧 《赵匡胤哭头》 朱坤芳 演唱“我哭声三御弟”

【参考唱词】

赵匡胤；

（唱）我哭啊哭了声我的三御弟，我再叫了声我的三御弟，

    我的三御弟呀！为兄我酒吃带醉将你斩坏，

    怎不叫为兄我痛伤情。哎呀，御弟！

    赵玄郎我生的八字正，七天七夜刮香风。

    这香风刮够七天整，我的老母亲在小房把儿生。

    取名讳我叫香孩儿，我长大后也是个闯祸的精。

    九岁上我骑过城隍爷的马，十岁上在南学假扮过朝廷。

    十一岁我掉文练习武，十二岁我大桥斩过石龙。

    十三岁我打死孙公子，发配到云南把军充。

    云南有一个三千岁，他有一子马总兵。

    马老爷他有一个子，他有一子叫马龙。

    马老爷观我是好汉，要与玄郎拜宾朋。

    马老爷设下一桌宴，俺弟兄客厅饮酒令。

    好酒吃得咛叮醉（酩酊大醉的意思），俺到大街去凉风。

    十个人按住一人打，赵匡胤爱打抱不平。

    一路洪拳打下去，我打死官兵十三名。

    马老爷他一见心害怕，他把我打进木笼解进京。

    那时我行走在高山上，遇见了张龙李虎二弟兄，

    砸烂囚车把我救，才救出玄郎活性命。

    拉拉扯扯酒馆进，俺弟兄酒馆饮酒令。

    好酒吃得咛叮醉，到玉女院里去嫖风。

    叫她唱来她不唱，叫她弹来她不依从。

    动恼玄郎心起火，我杀坏玉女十七名。

    就剩个精细伶俐韩雪梅，扎跪到面前来求封。

    也不知有天下来无天下，稀里糊涂把她封。

    到后来玄郎登龙位，开口来封你桃花宫。

    打罢了关西闯关东，打罢了关东闯关西。

    这关东关西我访宾朋，东南坡访来了大哥柴子耀（即柴荣），

    襄阳湖访来了三弟名角郑子明（即郑恩）。

    弟兄三人访到一处，到郭王驾前前去当兵。

    那一日俺弟兄正饮酒，令人禀御池里出了妖精。

    我三弟大哥头前走，后跟着赵玄郎背着弓，

    俺弟兄行走到御池院，怎不见妖魔哪里行？

    我三弟生就的阴阳眼，他观见那妖魔顺水行。

    再一再二不放箭，柴大哥他力逼开了弓。

    弓开弦响射得正，射中了那妖魔顺水行。

    我只说射中了妖魔怪，哪料想射中了郭王（指郭威，即后来的后周皇帝）的左眼睛。

    那郭王皇府金殿传下圣旨，他要把赵玄郎问斩刑。

    柴大哥连保十二本，才保下赵玄郎我的活性命。

    死罪饶了活罪难免，他命我打下燕京杀朝廷。

    燕京城杀坏了刘王的命，搭救了我二老爹娘出了监中。

    杀坏刘王没有妨事，又命我二次下高平。

    高平关杀坏了高——

（欲说高行周，高怀德拔出剑，此时赵接着唱）我的高伯父。

    高平关杀坏了我的高伯父，我抱着人头前去请功。

    死鹞子唬死了郭王主，才扶起柴大哥他把基登。

    西凉下国没宝进贡，那杜耀他进妃俺朝中。

    那杜耀皇府金殿领了旨一统，到大街去夸官路过南清宫。

    俺二人南清宫见了一面，俺二人见了面翻脸红。

    在大街我只把杜耀打，我兄王他把我问斩刑。

    多亏了怀德怀亮把我救，才救出玄郎活性命。

    我大哥命丧尧王庙，才扶起玄郎把基登。

    赵玄郎四时登龙位，到五时我斩坏了郑子明。

    高御亲你领我咱上了金殿，九龙口内王大放悲声。

【评论】先不说唱词啰嗦不啰嗦，单说这段戏铺垫了很多内容。从赵匡胤出生，一直到他32岁做皇帝的前半生经历。包括了《下燕京》《二下高平》及《烧柴王》等戏的内容。这段戏是核心唱段，基本属于哭段子。我原来不太喜欢哭段子，但听朱坤芳的哭段子，似乎不同于当今流行的“十三年”、“十六年”及“十九年”等哭段子，单靠演员挑拨观众的神经来制造悲情。他演唱这些哭段子，悲而不凄，感情饱满，决不是为了吸引观众而流几滴眼泪，而是让观众从哀怨中感受真情，给人一种激励的力量，让人多一些思考。

第四段：豫剧 《赵匡胤哭头》 “九龙口内我大放悲声” 朱坤芳

【参考唱词】

赵匡胤；

（唱）九龙口内王大放悲声！我哭啊哭了声我的三御弟，

    （加白一句：我骂，骂一声你赵匡胤），

    今吃酒你就用上了三杯两盏，不会吃酒你就少用两杯。

    你醉酒就把三王千岁斩坏，朝中无有军情大事倒还罢了，

    朝中要有军情大事，我看你与哪个商量？我的三御弟，

    我好比纣王哭文仲，文王哭的姜太公；

    齐王哭的周无晏，乌鸦（拟是“无盐”两字）娘娘哭晏英；

    高皇老祖哭韩信，那霸王乌江哭范增；

    汉刘备哭的云长将，昔日里阿斗哭孔明；

    老代王哭的李存孝，李世民哭的名魏征。

    十笔古都哭的有名有姓，有为王我哭的名郑子明。

    我的三御弟呀！

    我哭三弟郑子明，兄叫你十声你咋九不应？

    把人头我打本到北——（白略）

    把人头打本到北平府，还恐怕御妹统来兵。

    稀里糊涂打下殿，任御妹她把我呀万刮零。

【评论】这一段仍旧是哭，但重点放在“自责”上。他在演唱时，会用嗓子，更会做戏，除了擅长运用偷字、嵌字、闪板等技巧外，他的哀韵（即寒颤）唱法极为巧妙，有时看似零碎，又很流畅，刚柔相济，既浑厚朴实，又粗犷豪放，着实耐人寻味，又别具风采。

   先到这里，下篇再说。

                          （2015年7月19日唐小宝改写于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