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聊发少年狂——书法家马克新印象
(2012-09-23 13:04:23)
标签:
马克新
庆城
老夫聊发少年狂
周祖陵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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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锦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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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书法家马克新,是那年在石重臣国画展上。重臣是我中学时候的同学,写文章,画山水,我笑他说:你的山水比文章好看,形象比山水好看。那时候,他一年四季都留着飘飘长发,潇洒得很,是个画家的派头。那次画展,影响很小,都是圈子里的一些朋好和我们这些混吃混喝的朋友捧场,场面显得有些冷清。之前,他打电话让我给他的画展写个前言,类似于书籍的序或者跋。我说我又不是名人,更不是政要,文字也不值钱,一不能帮你成功,二不能帮你成名,还是免了吧。几番推脱,只好勉强命笔,写了我对他的了解,写了我们的友谊,算是交差了。到了画展上,就看见我写的文字经书法家马克新书写了,精裱装框,挂在最显眼的地方。所有参观画展的人都驻足仰视默读,我就很感动,也凑近了观看,才发现那字写得比我的文章精到,原来大家是欣赏字而不是欣赏文,我为自己刚才的感动悄悄一笑。重臣就领来一个头发和他一样飘逸、身体和我一样肥硕的人,说:这就是马克新。相互介绍,彼此握手,几句寒暄,就算认识了。我请他给我写一幅字,他说以后吧。可我是个轻易不开口,开口就要见结果的人,非得他当场书写。烦恼的是,一帮子傻学生当时围着一位三流作家,糟蹋着纸张,书写了一地垃圾。我既为重臣的宣纸心疼,有为马克新不能给我写字着急。好不容易礼貌地哄走了那个自以为是的作家,请上了货真价实的书法家,我提出请他给我写一幅对联:“世事沧桑心事定,胸中海岳梦中飞”。这是一幅名联,梁任公题赠过冰心先生,多年来一直挂在冰心先生的书房。我喜欢联语中透射出的超然和澹定,更欣赏“海岳梦飞”的婉转情致。他微微一凝神,手起笔落,腕转神飞,十四个龙飞凤舞的墨字一气呵成,翩然纸上,这正是我喜欢的神采和风韵,潇洒飘逸,行云流水。写完,他说没有带印,只好留给重臣落实后续工程。下午,我们在一家酒馆小酌,开始彼此收敛,显得拘谨。三杯落肚,话语开始激昂,交流没有障碍,一直喝到天昏地暗,万家灯火时分。
匆匆一面后,那幅字放在重臣那里竟然找不见了。一晃几年过去,再没有机缘和马克新先生交往。2006年一个夏日或者秋日,外面下着雨,我突然在单位楼道碰见他,正急着四下找厕所。我开玩笑说:“老马应该识途,你怎么急得连厕所都找不见了”。相视哈哈一笑,我赶紧领他解决眼前困难。随后,看他现场挥毫,给一帮子人写字,趁机请他再次书写那幅对联。这回,字也写了,印也盖了,拿回来即付装池精裱,谁料放在办公室书柜里,竟然被人悄悄掠去了,弄得我再不好意思向他求字了。
今年初秋,旅居京华读研究生的画家李凤玺暑期回家,和马克新、石重臣相约,一起到庆城交流书画。我作为朋友,尽了一点地主之谊,此番算是和马克新先生更加熟稔了。先生在庆阳师范执教多年,桃李芬芳,弟子遍布庆阳各县区。这次来完全被学生包围,请吃饭的学生一拨接一拨,一天两场,觥酬交错,把老夫子搞得大部分时间优游沉醉在酒乡。我笑说:“你是真正的日图三餐,夜求一眠,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干脆叫我给你当几天临时办公室主任,专门安排你赴宴的日程。”说是这么说,但马先生绝对是个让我佩服的夫子。那天下午,我们驱车到周祖陵山农家吃农家饭。酒桌上,他带头打“通贯”,声称用他新创的“五项全能”,就是和每人吹三牛、拍三砖、划三拳、吆三鸡、再比三次石头剪刀布,每人三五十五个酒是保底数,一圈下来,少说处理一箱啤酒,果然豪气干云、豪情万丈、豪爽感人!饭后,已是万家灯火阑珊,走出农家,走在初秋的山道上,凉风一吹,酒力猛往上窜。他竟然应和我的提议,几个人乘着夜黑风清,步行下山。说真的,我也从来没有这个时候,摸黑走过山道。看着他和大家兴致很高,我也聊发少年轻狂,一路大声呼啸、低声吟唱,高一脚、低一脚,跟着他们脚步夜访周祖陵了。黑暗的好处,是开始害怕,继而不害怕,最后什么也不怕。当喧嚣沉寂的时候,黑暗最能调动人的官能,展开丰富的联想。果然,马克新先生说他将有一首新的诗作了。回到宾馆,他扯过一张纸,就开始做诗:“呼友闲饮农舍情,醉意阑珊访周陵。暮色四合掩楼台,华灯一湾耀古城。思接千载叹逝斯,意同万众唱大风。健儿雄姿振华夏,祥云万丈传风神。”
在庆城的几日,和马克新先生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话,已经忘记了。让我感动的是,他给我写了字,给每个前来拜访的学生都写了字,不虚张,不掩饰,不摆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的架子,一任自然;和他交流,不做作,不骄躁,不显老夫子倚老卖老的做派,一团和煦。这样的人合我的脾性,可作一生的朋好。马克新先生给人题字,不袭陈法,不沿陈词,给博物馆馆长就写了“化文造物”四个字,文字俱佳,算得神来妙笔。给一个学生写六尺对开的长屏,我提议写了明人《茶疏》里的句子:“山堂夜坐,汲泉煮茗。至水火相战,如听松涛,倾泻入杯,云光潋滟。此时幽趣,故不可与俗人言耳。”笔势开张,笔意汪洋恣肆,果然得到求字者的宝爱。
临别那天,下着绵绵秋雨,我说天意留人,你们就再呆一日。他们说必须走,凤玺先生午后就要称车赴京。我说,那我该有一首诗送你们的,遂吟了一绝《莲池别友》:“莲池送友秋雨中,周陵回望烟雾蒙。此去京华多歧路,高情逸风载君行。”数日后,马克新先生用手机发来一条短信:“韩超印象:大块头,小兄弟;新官僚,旧文人。粗中有细,刚中带柔。拼酒则豁达豪放,为文则缜密雅逸。入仕端居,巡游畅怀;沐山野之风而心醉,品上古之作而神会。秉凤城之文脉,集职吏之敏思;做吾友而惜晚,为俊杰而当时。才子难得,嘉友难遇;庆城一聚,吾心甚悦,只因二难并收,岂不快哉?”情谊相投如此,夫复何言?我只有沉浸在友情的汪洋中,偷着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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