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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世界的另一个侧面

(2018-01-05 11:13:19)
标签:

访谈

《江南》1期

分类: 访谈

 

认识世界的另一个侧面

王十月:你认为,90后写作者和70后、80后真的不一样吗?

范墩子:我个人并不认可这个划分,因为文学史是残酷无情的,它只会选择留下优秀的作家,绝不会去过问这个作家是哪个年代出生的。对个人而言,未来将是怎样的情景我们根本没有办法预料,有的作家在年纪很轻的时候就熠熠生辉,让人羡煞,而多数的作家则更多是在思想极为成熟的阶段写出了让世人瞩目的作品。我以为,比之前辈作家,像我这样于九十年代出生的作家几乎毫无优势可言。可以说,在文学创作这条路上,前人们几乎踏遍了我们所有能够想到的路径,并且留下了稳健密实的脚印,如何在前人的基础上写出更为独特深刻、巧妙空灵的作品?这是每一位作家都梦寐以求的事情。我们这一代人,很大意义上已经与传统脱节,与往昔“隔离”,我们更多的是选择关注未来和当下。这样讲,我可能有些过于悲观,或许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也是我们的重大机遇,我们将见识魔鬼的另一副面孔,并且能够更多地去体察当代人的现实处境。我目前则是极为迷茫混沌的,前路遥远,且烟云缭绕,我经常在写作的丛林里迷失。处在一个文化断裂、乡村逐渐消失的年代里,我有时感到欣喜,有时却感到惶惑悲凉。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困境,优势和劣势都是相对的。对九〇后,我想最大的优势,也就是留待在艺术这条路途上探索的时间还很漫长。

 

王十月:对你影响最大的名著和最读不下去的名著有哪些?

范墩子:我上大学的时候比较痴迷昆德拉的《玩笑》,阿特伍德的《浮现》,贾平凹的《废都》《浮躁》,还有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等等,那时曾尝试去阅读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但硬着头皮阅读了十多页后,就放弃了。这两年读得比较杂,比较喜欢舒尔茨的《鳄鱼街》,奈保尔的《米格尔街》,米尔豪瑟的《危险的大笑》等等,然而直到现在,我仍是读不进去《战争与和平》。

 

王十月:你想成为一名怎样的作家?

范墩子: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我如果现在就能知道自己将来成为一名什么样的作家,恐怕吓得我都不敢提笔了。我之所以不断地写,不断地寻求突破,或许正是源自于我对未来不可预知的痴迷,我对一切不能预知的东西,自始就怀有一种热烈的向往。我可以在虚构中编织它们新的模样,也可以在单调的日子里寻找到新的可能,在这反复的叙写与虚构中,我偶然就能有幸聆听到神灵的声音,我因此也拥有了独属于我自己的快乐。这些东西,都来自于我对未来的幻想。就是这点儿幻想,让我在眼下这个世界里,还能拥有一丝的尊严和意义。在现实中,我对那些激昂的旋律,正向的人事,光鲜的场面,真是提不起一点的兴趣,甚至已有些厌恶了。我常怀疑它们的逻辑架构以及所要抵达的真实目的,总觉得这些东西很假,倒不如虚构的小说真,恐怕也是因了这个原因,我当初才胆敢操刀起小说来。如果硬要我来回答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让人捉摸不定的小说家,一名对未来永远抱有幻想的小说家。

 

王十月:写作真的对你很重要吗?如果有人给你一个亿但是一辈子不准你写作你干不干?

范墩子:你问的第二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它戳中了当代作家最疼痛的地方。写作当然重要了。大学毕业后,我一直在新闻行业干,工作中一直在写别的人,别的事,工作的性质不允许我深入自己的内心世界。身边的同龄人基本都是这样过,下班了,约几个朋友吃吃烧烤,回到出租屋再玩玩手机,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多数的人都是程序化过日子,从不去思考人之为人的意义所在。在这样的环境里,写作和读书就对我变得愈发重要。每当傍晚时分回到住处,一踏进经自己简单改造过的书房里,那种飘渺的轻松感觉便扑面而来,就如同闯入了另外的一个隐秘世界。这是我一天当中最幸福的时刻,坐在电脑跟前,静静地将自己想写的东西写下来,写不下去了,就在简易书架前,挑选出一本自己喜爱的小说,捧在手中,一头扎进去,浸淫其间,不再理会庸常事务。三两小时一过,窗外望去,月亮悬在半空,周围暗云涌动,影影绰绰,好不寂寥。世界静极了,静得我自己竟就成了佛,有了佛的语言、思想和心魄。这与立地成佛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短暂时间内成为佛,仅仅是因为寂静的升华,生命在茫茫的语言宫殿中找寻到了另世的一个我,那个我,也就是此时此刻的佛。

 

王十月:李敬泽有一本书叫《致理想读者》,你理想中的读者是怎样的?

范墩子:每一位小说家的心中,肯定都有一位理想读者,且因小说家的不同,理想读者的面目也随之大有差别。我心目中的理想读者更像一位深邃睿智的批评家,他有些古板苛求,却又不失风趣宽容之心,他能随同我一起进入小说文本内部,能够更大面积地发掘我在文本内制造出的种种机关,在我的小说的牵引下,他的情绪,也时刻跟随着小说主人公的处境与命运起起伏伏,不断发生波折。这是我说的第一个层面的意思,也就是我的读者能耐心读完我的小说,并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小说文本所带给他的快感。第二个层面的意思,标准就有些高了,他得在第一个层面的基础上,以我呈现出的小说文本为基点,将思维的触角扩展至社会、历史、制度、宗教等方方面面,从而能够更大程度地理解人在世界中的渺小以及人性的复杂,这就将阅读从形而下的消遣转变为形而上的感知,如此一来,我的小说就成了认识这个世界的一个侧面,阅读的过程也就变成了重新创造的过程,如果汉语语境中能有这样一位的读者,那我的写作就是有意义的。

 

王十月:写作之外你有什么爱好?

范墩子:打篮球,坐在河边发呆,骑电动车兜风。

 

王十月:“纯文学”概念的提出者李陀认为,“纯文学”有它的局艰性,导致了我们的文学和现实生活的脱节。你们怎么看?

范墩子:我同意李陀先生的看法,在我父辈生活的上个年代,生活条件要艰苦得多,且常有各种重大的政治事件,社会生态非常不好,那个时候,人便容易将自己的精神追求全部寄托在“纯文学”当中,“纯文学”成为人们心中的一块圣地,高高在上,很少与人间的庸常生活接触,尤其是散文,“风花雪月”的程度几乎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境地,小说相对要好一些。社会发展到今天,现实的诡异与旁逸斜出早已超出了常人的想象,面对这么多的新事物和新可能,文学该如何演变?或者说,文学该如何描写新时代下新的人性变迁?如果以“纯文学”的眼光来洞察,那现实衍生出的种种事件就有可能被忽略掉,文学也将被排挤进一个窄小的死胡同里。刘慈欣《三体》的出现,使我们感到震惊,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其实也是科幻文学狠狠抽给我们“纯文学”的一记耳光,当然了,除科幻文学以外,还有很多分支,相比较起来,这些类型小说正在努力进入我们当代现实中新的语境。我以为,在未来意义上的写作,文学更应该变得驳杂,脱离开“纯”的束缚,以一种神性的眼光来观望世界。文学就是写人的,对我而言,我只管人的七情六欲和外部世界就行了,我何必要去在乎文本的“纯”或“不纯”呢?纯文学这个概念本身没错,它是一种写作的观念和价值取向。实质上,它的概括范围是很宽广的,也应该是很宽广的。可现在人们更多的是把它给窄化了、符号化了,甚至是妖魔化了。污化它的原因,是某些作家自身出现了问题。也就是陷入一种为文学而文学,为纯文学而纯文学的泥沼,不能自拔,作出的作品如一潭臭烘烘的死水,生硬呆板、矫揉造作、缺乏灵动、缺乏生动的人物与故事,让人不忍卒读。长而久之,大家就误以为那就是纯文学。事实上,那不是。那是伪文学。

 

王十月:人类如果可以永生,世界将会怎样?

范墩子:那真是一个可怕的局面,世界上既有新生的幼儿,也当然有青年、中年和老年,但让人恐惧的肯定就是那些活了几百岁的人,对他们,我们该如何称呼?老妖还是鬼怪?一个后生出门,突然遇上了他族里几百年前的老祖宗,他是感到高兴呢,还是感到后背发凉?人如果得以永生,时间对于人就真的成了一堆符号,永恒将成为家常故事,像爱情、生命等这些东西,谁还能够保持住它们最本初的秩序与纯粹性?那个时候,人类或许真会蜕化得仅仅只剩下繁殖等人体上的功能了,而不再去思考未来和永恒的东西,不再关心别的生命,不再叩问人是从哪儿来的,也不再去探索自然界中那些未曾被我们发现的奥秘,人将成为世间最为孤独的一个族群。我始终觉得,生命的自然凋零和死亡,是上天给予我们最为伟大的东西,死亡的出现,让人类对未来充满了好奇,对一切未知的东西都怀有一颗敬畏之心,让人能对一切美好的东西心生向往,也能让人在最孤寂冷清的尽头处,有选择离开人世的权利,好彻底忘却世间的痛苦。

     2017/10/8

    摘自《江南》201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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