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 念（小小说）

王辉

老刘刚退休不久，闲在家里没事干，浑身不得劲。常常东想西想，夜里经常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他心想，自己是不是真老了？

有一天，老刘站在阳台上，看见一个磨刀老人扛着条凳和磨刀工具，从楼下走过，那一声声悠扬的吆喝：“磨剪子嘞戗菜刀……”让他倍感亲切，勾起了他遥远的回忆。父亲也是一位磨刀人，当年扛着磨刀凳走街串巷，风里来雨里去，靠着这门手艺，不仅养活了一家人，还供他上了大学。

老刘望着磨刀老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才慢慢回到屋里。

老刘坐在椅子上发了许久的呆，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进储藏室，在里面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块磨刀石，和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这块磨刀石，是当年父亲留下的，已经缺了一半，另一半不知去了哪儿。他喃喃道：“还好没有全丢了。”老伴见了说：“多少年的老物件了，你找来做啥？这把剪刀都锈成什么样了，还能用吗？”老刘笑了笑说：“这人老了，不能老闲着，不然，就像这把剪刀一样会生锈。只要磨刀石还在，磨一磨，剪刀还能焕发光彩。”女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看把你闲的。学学隔壁老张，养养花也好。你看老张养的花多好，参加菊花展，还得了大奖呢。”他笑着说：“我哪有这个本事。人家爹是花匠，有这个基因。”老伴调侃说：“你的基因是什么？磨刀吗？”他一听笑了：“你别说，要不是当年父亲坚持供我上大学，也许我也会像父亲一样，成了一名磨刀匠。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非常怀念当年的生活，那时常跟着父亲走街串巷，日子虽然清贫，却充满乐趣。”老伴不解地望了他一眼，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阳台上就传来了“嚓嚓嚓”的磨刀声。

隔壁老张从菊展会上回来，手里捧着一盆菊花。他从窗口看见老刘的老伴，问：“老刘在家吗？”老伴说：“在阳台上瞎忙呢。”他便走了进去，一看，笑着说：“哟，这么勤快。刚才马路对面来了一个磨刀师傅，花几个钱，交给他磨多省事。”老刘笑着摇摇头，说：“你这就不懂了，这磨刀也是一种乐趣，花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就好比你喜欢养花，只有自己亲手施肥浇水才知道其中的乐趣。”老张说：“说得有道理。”两人便聊了起来。聊着聊着，老刘又聊起了小时候跟着父亲上街磨刀的事儿。

不一会，老刘就将剪刀磨好，光亮如新，刀口锋利，他对老张说：“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凭这手艺混口饭吃，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老张笑了，说：“你还真想上街磨剪子？”老刘哈哈笑了起来。

第二天，老刘就在自家楼下的大树底下，摆了一个长条凳，系上父亲用过的围裙，学着父亲的声调，吆喝一声：“磨剪子嘞戗菜刀。”不一样的是，树上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免费为大家磨菜刀磨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