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 江 仙
读胡适赠韦莲司《临江仙》词
生前声名半碎,死后早歇纷哗。绩溪故居夕阳斜,生平人渐知,
旧著有新花。
首举白话大旗,形象骂名尽遮。天籁何尝无啼鸦。
难得韦莲司,一生不忘他。
临江仙
赠韦莲司
胡适
隔树溪声细碎,迎人鸟唱纷哗。共穿幽径趁溪斜。我和君拾葚,君替我簪
花。
更向水边同坐,骄阳有树相遮。语深浑不管昏鸦。此时君与我,何处更
容他?
注:1、韦莲司,胡适留美期间于1914年结识的美国姑娘,比胡适大六岁,终身
未婚。从两人认识起,到胡适1962年去世,两人交往密切。此人对胡适的思想
和生活情趣有重要影响。胡适和妻子江冬秀曾在她家住过一些时日,她也曾应胡
适之请帮助过留美的胡适的另一位情人曹诚英。胡适去世后,她把她与胡适交往
的所有信件和有关资料都捐献给了台北胡适纪念馆。上面的这阕词是胡适1939年
6月10日送给她的诗词中的一首。
2、
今年是以“写白话文”为特征、以提倡“民主和科学”为口号的新文化运动
100周年。1917年胡适留学美国归国前,在《新青年》上发表了《文学改良刍议》
一文,首先举起文化革命大旗,引起轰动。胡适从此写作并发表了许多白话的新
诗和文章。以后经过许多前人的努力,我们终于才使白话文取代了以“之乎者也”为
特征的文言成为通用的书面语言。我生也晚,
我是1950年听老师讲读《差不多先生传》
才知道胡适其人的,以后又知他是美国杜威的学生,提倡什么“实用主义”。1955年,
全国开展了大批胡适的运动,各种批判胡适的文章充斥了大小报纸和各种杂志。我那时
年少无知,也没读过胡适
什么文章,什么也不懂,只知胡适不是好人。以后学现代文学史,
知道胡适鼓吹“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又读到鲁迅《伪自
由书》中的《王道
诗话》(其实是瞿秋白所作),知道胡适是一个为反动派服务的资产阶级买办
文人。我至今
还记得《王道诗话》中的几句:“文化班头博士衔,人权抛却说王权。朝廷自
古多屠戮,
此理今凭实验传。”“能言鹦鹉毒于蛇,滴水微功漫自夸。好向侯门卖廉耻,五千
一掷未为奢。”
3、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海内外研究胡适持续升温,我总算能看到胡适一些诗文及一些
研究胡适的文章,能对胡适有了更多的了解。胡适是不应该被我们忘记的,当我们许多人都
不知道胡适为何人的时候,世界上许多地方的人还读他的书,还热衷研究他呢。胡适写的白话
文的确“清顺畅达”,文笔优美,写的新诗也诗情浓郁。读了他这首“临江仙”词,真使我大感意
外,想不到这样一位新派人物竟填一阕中国旧词送给外国情人。虽是旧词,却明白如话,情
真意切。胡适婚前婚后都不乏一些有才有貌的异性追求者,但他也就是发乎情止乎礼,和她们仅成
为朋友而已。难怪他死后有人给他送了这样一副挽联:“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
的师表。”
20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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