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花喻人   层层铺排

——赏析彭荆风的《驿路梨花》

《辽宁教育》

吴甸起

    当代作家彭荆风的散文《驿路梨花》，受到了许多文学批评家和作家高度赞赏。它篇幅不长，人物不多，通体结构凝结着一种单纯美。但其感情境界却蕴藉深沉，具有很大的思想容量，不啻一首短悍明丽的“时代曲”。文中着力记叙的是哈尼族小姑娘梨花，但梨花始终没出场，而是采用了侧面描写手法。

  一是以山崖草屋旁的梨花衬托主人公哈尼族小姑娘梨花。当两个夜行人在陡峭的山路上，乘着“迷茫的夜色”，正在为“赶不到山那边的太阳寨”，要“在这深山中露宿”而担忧时，突然其中一人“指着前面叫了起来：‘看，梨花!’”“白色的梨花开满枝头，多么美丽的一片梨树林啊!”“一弯新月升起了，我们借助淡淡的月光，在忽明忽暗的梨树林里走着”，皎洁的月光，白色的梨花，朦胧的梨树林，构成了清新宜人的境界。这里以细腻有致的笔墨描写美丽洁白的梨花，决不是随意点染的闲笔，也不是孤立地描摹自然景色，而是情节发展和人物性格刻画的有机部分。那个富有边疆生活经验的夜行人曾说：“这里有梨树，前边就会有人家。”这简朴的话，清晰地揭示了“梨树”与“人家”的密切关系。勃勃而有生气的一片梨树林守护着山间小屋，又如同标牌一样导引着来往的行人。它那挂满枝头的洁白的梨花，充溢着旺盛的生命和青春的力量，多么酷似那闪灼着心灵美的哈尼族小姑娘啊!作者明写山崖草屋边上的梨花，是为了暗衬哈尼族小姑娘梨花。以花喻人，以人寓花，人花合一，不仅为全文形成了浓重的抒情氛围，而且赋予未出场的主人公以鲜明美好的形象。

  二是通过写草屋及屋内的生活备品，侧面表现主人公梨花助人为乐的精神品格。作者写到两个夜行人沿着梨树林指引的路径，很快来到草屋前，只见“屋里漆黑，没有灯也没有人声”，“门是从外扣着的”，“白木门板上用黑炭写着两个字：‘请进’”。进屋之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竹床铺着厚厚的稻草”，又看到“倚在墙边的大竹筒里装满了水”，最后又发现了“墙上写着几行粗大的字：‘屋后边有干柴，梁上竹筒里有米，有盐巴，有辣子’”。通过两个夜行人的视觉，像电影的摄影镜头一样，由远而近，由外而内，由整体而局部，细腻而有层次地描写了草屋内的设施贮备。屋前在白木门板上用黑炭写上“请进”二字，是为了让行人一眼就能认出夜宿的草屋；屋内墙上写明柴米情况的字又“粗”又“大”，是为了让进屋的行人及时地吃上热饭；床上的稻草铺得“厚厚的”，是为了使夜行人睡得舒适。草屋内的设施备品的齐全充足，反映了“草屋主人”心性的精细认真；草屋内散发出的家庭的温暖的气息，显示了“草屋主人”感情的热烈真挚。作者对“草屋”内生活设施的充满生活气息的描写，使人如见“草屋主人”之面，如闻“草屋主人”之声。精细地明写屋内之“物”，也是为了含蓄而有力地暗衬“草屋主人”。如果说银白的梨花赋予了主人公美丽的形象，那么，对草屋及生活备品的描写则揭示了小梨花纯真的性格和丰富的感情世界。

  三是通过其他人物烘托主要人物梨花。在两个夜行人之后，又走进屋来一位瑶家老猎人。作者对老猎人在深山老林里迷失方向后的一段经历的叙述，故事有头有尾，跌宕有致，表面上是以自述的形式描写老猎人自己的遭遇；其实，写老猎人，也是意在写主人公小梨花。对老猎人迷失方向后的遭遇叙述得愈加生动逼真，就愈能有力地说明“草屋”及生活备品的重要，愈能深刻地揭示小梨花学习雷锋做好事的社会意义，形象具体地展示小梨花给过往行人心灵上带来的温暖。此外，作品还通过梨花的妹妹，讲述了十年前这里发生的一段故事：一队解放军路过这里，“在树林里过夜，半夜淋了大雨。他们想，这里要有一间给过路人避风雨的小屋就好了”。第二天他们就砍树割草盖起了房子。小梨花上山拾菌子了解到内中的实情，很受感动，“从那以后，常常趁砍柴、拾菌子、找草药的机会来照料这小茅屋”。这一段故事揭示了梨花学雷锋的社会原因，赋予梨花思想性格以时代典型意义。

  全文从开头处两个夜行人提出“这是什么人的房子”，到结尾处梨花妹妹说出“草屋”的来历和她姐姐“几年前出嫁到山那边了”的故事结局，主人公哈尼族姑娘梨花一直没有出场。侧面描写手法贯穿文章的始终，时而以花喻人，时而以物托人，时而以人衬人，层层烘托，处处侧写，主人公虽未出面，而其形象却十分鲜明。由于作者采取了以花喻人的手法，并且在文中多次出现梨树梨花的描写文字，在结尾处又引用了宋代大诗人陆游的“驿路梨花处处开”的名句，就把“梨花”人格化了，主人公哈尼族姑娘梨花与草屋边上挂满枝头的梨花相互映衬，赋予了梨树梨花以深广丰富的含义，“梨花”成为表现心灵美的雷锋精神的象征。从这个意义上说，“梨花”即是哈尼族小姑娘梨花，也是梨花的妹妹，也是瑶家老猎人，也是十年前路过的解放军。因为他们都曾先后为“草屋”做过贡献。含蕴深远的结句“驿路梨花处处开”，揭示了社会主义新人梨花的群众基础，又展现了新人新事层出不穷的光明美 丽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