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蔡旭散文诗月历(下,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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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蔡旭散文诗月历
(下,六章)
(《散文诗精粹》2022年12月27日)
热水温泉
它的泉水,一直这么热。它的名声,一直这么热。
连秦始皇都知道了,就把这一带的地方,命名为温水郡。
到了明朝,江西人挥笔,写了《温泉亭记》:
“青翠连亘,层峰叠耸,有热水数处,从下迸出,其热不可探。”
“若建亭其上,对山以饮,就泉以烹,不火可食矣。”
到了清朝,广西人题写,在大石头上留下“温泉”两个大字。
到了今天,我来到热水温泉。
看过数不清的摩崖石刻、诗文、碑记之后,最喜欢的还是这一泓热水。
几千年了,它一直都在,一如既往,保留着它的热度。
不像外间那样,有什么世态炎凉。
(2022年7月)
落花流水
一朵鲜花,落在流水里。
不是她自己落下的。是被风刮下?是被人抛下?
也不知要去何方。
嫁给了流水,只得随波逐流。
更不知面对的是什么命,有什么运。
也许是漩涡吞没,也许是礁石撞翻,也想被援救上岸。
——那是绝望时的梦。
一个被人贩子劫持上船的山村少女。
读初小时,还未学到这个成语。
(2022年8月)
失败的英雄
一张获得最佳摄影奖的照片,出现在我的面前。
它定格了一个引人落泪的故事。
三头猎豹追击三只鹿:一只母鹿和它的两个孩子。
母鹿本可跑掉。她的奔跑可以轻松摆脱厄运,尤其是生死关头的加速度,完全可让豹们望尘莫及。
她不能跑掉!她也不想跑掉,不愿跑掉。作为母亲,她不会这样做。
为了让两个孩子安全地脱险,她留了下来,作为一个“人质”,或说“战俘”。
多么悲惨的画面:两头豹子张开的血嘴,正对着她的脖子。
多么悲壮的场景!她坚定地站着,两眼远眺远处的宝宝,放出无畏又无憾的光芒。
我看见凶残的豹子,在她的面前,矮了一大截。
她昂起高贵的头颅,俨然一个从容就义的英雄。
是的,英雄也会有失败的。
在强敌面前,她宁可献出生命,宁可承担了失败的命运。
却无意中留下了这张最佳奖的照片,竖起了一座纪念碑——
让人们记住了一个英雄的不屈,一位母亲的爱。
(2022年9月)
轮椅们的聚会
这群坐着走路的人,每天准时地汇聚在小区花园里。
有的是摇着两个轮子来的,有的是被人推着来的。
这些七老八十的人,喜欢早晨七八点钟的阳光,真的是一种互补,或说一种匹配。
没有人召集,也不用招呼,车轮滚到这里时,就自然而然地“合并同类项”了。
站着的是把他们推到这里的人,这时无须看着他们。他们的眼光会转向不远处,那里在舞剑、打拳,踏着歌声跳广场舞。
而这群坐在轮子上的主角,并不看着远方,而只是看着自己,还有同伴。
有的人在轻轻说着,有的人在微微笑着,有的人在静静听着,有的人只是默默坐着。
任晨光暖暖地布洒着,清风柔柔地吹拂着,花香悄悄地飘散着,时间慢慢地消退着。
只是一群幼儿嘻嘻哈哈从他们身边跑过时,才打破了时空的平静。
才说出了他们不约而同的欣慰。
(2022年10月)
在黄姚何香凝寓居
我来到广西黄姚古镇,看到何香凝先生正坐在一间屋子里。
坐在1944年11月。
是的,是应称先生,如同称呼所有德高望重的女性一样。
这是抗日战争的烽火岁月。何香凝与一批爱国文化人士从桂林疏散到黄姚,坚持抗日救亡活动,让千年古镇成了抗战文化城。
“桂柳相继沦陷,梧邕失守,山河破碎,民众流离……我希望中国能强盛起来……”
她倡议组织昭平县抗日自卫工作委员会,亲自上街进行抗日动员,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救亡运动。
她用画笔,及被用“廖夫人”“何先生”的名义为抗战筹款。
她组织妇女办写字班,教小孩读书认字,并动用关系,为黄姚中学筹措了开办经费。
我望着她相片中那慈祥的面容,想起这位孙中山战友、廖仲恺夫人、廖承志母亲光辉的一生,想起这位后来当过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全国政协副主席、民革中央主席、全国妇联名誉主席、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的杰出革命家、政治活动家、华侨领袖、著名画家对国家与民族的伟大贡献。
在我的心中,在许许多多的人们心中,一位多么值得尊敬的女神啊!
她虽然只在黄姚居住了不到三个月,却给古镇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历史。
黄姚有一间何先生的寓居,是千年古镇的荣耀。
我站在何香凝寓居前,感到她才是一幅最美的国画。感到了——
画魂永在,香凝如故。
(2022年11月)
此时想起“布洛芬之父”
布洛芬!布洛芬!
在新冠病毒肆虐的当下,到处的药店都排起长队,人们在急购布洛芬。
这种解热镇痛的抗炎药,据说对止痛有神奇功效。
我站在药店面前,不由得想起一个人,想起布洛芬的发明人斯图尔特 亚当斯。
我知道,他也曾常到药店里购买布洛芬。
想起他站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站在英国诺丁汉市郊一间药店里。
他像普通人一样头痛时,也需要布洛芬。
他也像人们一样,仔细听售货员对他讲解用药细则。
尽管他就是那个被称为“布洛芬之父”的人。
尽管这位出身于药店学徒的药学博士,花了十年功夫,经历了千百次失败,才与合作者发明了这种神药;
尽管1962年获得了专利,1969年被批准为处方用药,1989批准为非处方用药;
因为是职务研发,专利归公司所有,这位“布洛芬之父”却没有因此赚到一分钱。
当时为申请专利,他个人还支付了1英镑的专利费。
如今,布洛芬已列入世界卫生组织的基本药物示范名单,是世界上最畅销的药物之一。
而直到他辞世的2019年,95岁的他一直住在诺丁汉市郊一个简陋的房子里。
我站在药店面前,想起这种宝贵的让世界无数人受益的药,和它的低调的发明者。
想起他无价的发明,及无偿的奉献。
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想起这个高尚的人。
我们都应成为一个高尚的人。或者成不了,也可以做一个赞美高尚者的人。
(2022年12月)
蔡旭,广东电白人,现居珠海。退休高级编辑,不退休散文诗人。出版散文诗集《蔡旭散文诗五十年选》等37部,散文集、短论集10部。